福音之眼

寻找治霾的精神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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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在本届两会前,有媒体报道,中国欲耗资5亿元在北京怀柔建设世界最大的雾霾实验室。两会上,雾霾成为意料之中的热点话题,环保部的记者招待会几乎成为了“霾”怨会。

1974年,中国兰州西固地区发生了首次空气污染事件,距今刚好40年。据人民网信息,据国际医学界权威杂志《柳叶刀》发表的报告,40年间,雾霾导致中国人的肺癌死亡率上升了四倍之多,环保部的官方数据显示,近年恶化的空气更导致每年数十万人早死。当年伦敦花了五十多年时间才摘掉“雾都”的帽子,难怪媒体报道,北京已经有人等不及,一家涉外学校花费500万美元为学生们建了一个防霾帐篷。

更有意思的人,是热衷传播传统文化的于丹。她的微博言论被网友戏称为“精神除霾法”——“关上门窗,尽量不让雾霾进到家里;打开空气净化器,尽量不让雾霾进到肺里;如果这都没用了,就只有凭自己的精神防护,不让雾霾进到心里。”

面对雾霾,不能靠精神胜利法,但确实要找到治霾的精神支点,在技术性的应对之外,在人心中撬动一场深刻而持久的变革——与环保有关的世界观、价值观的变革,而不仅仅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补丁策略。

“自然至上”的陷阱

若要以传统文化应对现实问题的挑战,不必非得跟随于丹的心灵鸡汤的套路。其实,环保主义者确实曾转向东方寻找思想资源,在道家的“无为而治”、“道法自然”里看到了以东方救济西方的理论可能。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老子的名言,自然具有最高价值,是一切的终极根本。庄子在《齐物论》中提出万物是平等的,没有贵贱高下之分。这很接近西方以生态为中心的观念。但是这个“道”,自己不会开口说话,也不是谁都能搞懂的,只有圣人才能琢磨明白。

西方深层生态学者与极端动物保护主义者认为,人在自然生态面前没有任何优先性,而被保护的自然、生态或动物都无法开口讲话,所以就只好由少数专家、精英代言。这与老子似乎是隔代的知音。

这种理念最大的危险在于,只有少数精英懂得什么行为对自然最好,发出公众无法反驳也无法证伪的权威意见,公众只有服从的份,于是专家治国就取代了民zh u制度。如果这些成为现实,或许雾霾除掉了,心霾却更浓——人类将不得不痛苦地选择,是否愿意在天高气爽中做一个被剥夺了自由的奴隶。

如果自然被过度高举,将导致人的创造和自由无法获得应有的尊重和肯定。因为人生和历史的最高价值不在于自由和创造,而在于模仿自然的和谐和秩序。

这种世界观所追求的乌托邦是“小国寡民”:即使有机器,也不使用;虽有车船,无处可坐;邻国相望,鸡犬相闻,而人民直到老死也不相往来。”这幅图景值得每个以环保为终极追求的人士深思。

另有一些环保人士选择重新拥抱万物有灵的泛神论,以为维持自然在原始巫术信仰中的神圣面纱,就可以阻挡人类破坏环境的步伐。这也无非是想为环保行动获得世界观层面的根基和动力,却误入歧途,因为要让人类重新回到巫术世界,认为每棵树上都附着一个精灵,因此绝对不能滥砍滥伐,实在有点难。

回到《圣经》的环保价值观

人对待自然的态度不外乎三种取向:以生态为中心、以人类为中心、以上帝为中心,这些取向决定了人对待自然的态度与行为。

16世纪以来,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不断强化。康德提出人的目的是绝对的价值,培根认为科学的目标是了解自然的奥秘,从而找到征服自然的途径;洛克认为,对自然的否定就是通往幸福之路。这种极端的人类中心论是近代西方文化的主导观念,也是根植于工业文明内部的基本价值观,造成了人类对环境的肆意破坏和榨取。

第三种以上帝为中心的自然观,由生态神学提出来,意在提醒人们注意古老《圣经》中的环保智慧,纠正以往对《圣经》的误解和偏见,帮助现代人重新调整与自然关系。

它认为自然与人都是上帝的美好创造,人类并非万物的中心,人和上帝有特殊的关系,上帝将管理大地的责任交给人,人在自然环境中的作用是中介性的,即在上帝面前,人代表一切受造物;在自然万物面前,人代表上帝。人的这一双重角色,決定了他对自然应有的态度,他同时要跟上帝和自然相交共融,并且要为在历史中用罪恶污染了自然而对上帝负责。

《圣经》在旧约中,每六天就有一个安息日,在生态学上的意义主要不在于人类应当在第七天停止工作休息,而是人类不可过度干预环境,至少可以保证自然在每个第七日摆脱人类的干扰。安息年则规定每到第七年就要叫地歇息,不耕不种,保证大地休养生息。似乎中国道家清静无为的智慧,在《圣经》里被犹太人以制度安排带进了实操的层面。

《圣经》中首次记载的环境污染事件,是在第一桩杀人案发生之时,兄弟相残的血渗入大地,使人受到咒诅。首次记载自然的破坏,是上帝因人的罪恶而用洪水灭绝所有受造之物,除了挪亚方舟上的人和动物之外。之后,上帝不仅与人,而且与地上的万物立下“生态之约”,承诺保存整个受造界。但人却不断伤害大自然。可见人心的罪恶不解决,环境问题也无法根本解决。

美国圣经学者莱特说:当人类选择反叛上帝,其悖逆与堕落就影响了周遭整个物质环境。上帝对亚当说,“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人类既是地球上占有优势的主导物种,其罪恶也注定对整个自然界产生广泛的影响,人将挣扎和暴力带进与自然的关系。

《圣经》在哈巴古书中指责巴比伦人恶贯满盈的恶行时,将战争中受害的人和巨大的环境浩劫并列在一起,越战期间美军大量砍伐破坏森林、海湾战争期间伊拉克在波斯湾造成的生态浩劫,都让先知所言活现在今日。

反躬自省,我们作为基督徒,也常常忽略了《圣经》中上帝对人类托付的管理环境的责任,被人自私的欲望和功利文化裹挟,一边爱上帝一边却糟蹋他所爱的一切,破坏上帝眼中看为“甚好”的自然。

管理不是剥削,管理不是利用,《圣经》的管理模式满有恩慈、怜悯和谦卑。我们必须警惕,不要把关怀自然变成服事自己,丢失了上帝让人类“治理这地”的托付。

成为基督徒,就是被呼召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生命的目标不是拥有,而是施与;不是控制,而是分享。一旦将自然和人自身视为资源竭力攫取和控制,人类就走上了岔路。

当人为满足自己的贪欲,生产了如此丰富的产品,漫天的雾霾却尖锐地揭露,我们的胜利,已经同时成为我们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