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下午父母的老友王伯伯一家来做客。王伯伯看到就说我老了,呵,二十多年未见,在他记忆中我还是豆蔻少女呢。晚饭后送了王伯伯我的两本诗集《诗三百与字一个》和《活水》。父亲说写诗的都是些疯子,王伯伯说:是的,正常人写不出来的。王伯伯的小儿子正锐说做哲学的也是疯子。呵呵,如今我已三重疯子了。
写诗的多算情疯,这个不用解释。曾在诗歌界穿过,左看看,右瞧瞧。常识而言,这里当是诗情灵性丰沛处,却感到多为干涸之地,并飘荡着隐约的死亡的气息,有情也不乏滥情。为什么会这样?我百思求解,不满足于道德性或传统性的解答。德国哲学家吕迪格尔·萨弗朗斯基的《恶——或者自由的戏剧》一书有启示性,从人性的根底追溯到恶的本质由来。那种诗人以自己的才华为陶醉和限制,在美丽诗歌背后隐藏的极恶。刘光耀先生对此一语中的:“抒情诗既可以充当人与神的使者,也可以扮演以人代神的恶魔,既可以作为人的“在上性”的侍奉者,也可以成为那在上性的“侍奉者”。”这是我2009年写作《生还是死,诗人和诗歌必须决断的》一文的由来。2010年60后诗人梁健、邵春光、张枣、继而70后马雁、80后辛酉等去世的消息不断传来……信主后我还写诗,但参加诗人们的活动就很少了,的确忙得没时间了。
做哲学的理疯。真的理疯,也曾怀揣着做一个哲学家的阴谋梦想,沉溺于中西方各种哲学思想和文化研究。2003年春节丈夫突然不和我回老家过年,并宣告他不需要我了,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二十多岁时需要你,现在我三十多岁了不需要你了。既然没人需要,正好为梦想大干一场。在此之前我迷过乌托邦和×××主义,后因忙于照料家庭孩子而停顿。是从佛教开始接起来的,然后是国学思想。很快发现和西方哲学相比,中国几乎没有哲学。但自古及今的西方哲学和思潮经几年的深入后我又泄气了:是的,在阅读和思考时也为其智慧、慎密所迷,探出头来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少了生命。若少了生命和生命的力量,再高深的哲思不过一个词:扯淡,北方话叫瞎掰。然总是不甘心,又回到儒家,多好的理想,若人人皆尧舜,哪有不天下大同的。可这是理想状态呀!怎么办呢……就这样,信主的思想列车的前一站是儒家。
这大概就是我归主前的两条路径:情疯是死路,理疯是绝路。六年前的春节好朋友媛媛给我传了福音。当时并没什么感动,倒暗想这么好的朋友,就跟着她做个迎接祷告吧,不要拂了朋友的面子伤了朋友的情。后来深感上帝的预备,亦感单纯的人容易蒙福。别看我这样哲学哪样思想,生活中极其简单,朋友就是情义,朋友叫迎接就迎接呗。也可以想象刚开始我的“骄傲”,相较前面一大堆的知识,上帝、罪人、撒旦这一套太简单了。但上帝的方式超乎人的思想:上帝让我睡觉!在教会礼拜我睡了近三个月。牧师一讲道就呼呼大睡,睡得又香又甜,还很准时,讲到结尾前五分钟左右就醒了。三个月后不知怎么我就不睡了,讲的听懂了,眼睛发亮了,人又开始发疯了,而且绝对是疯了。因为前两疯还能感到疯够了,这一疯却越疯越起劲,完全刹不住车了。
怎么刹得住呢?人是祂造的,车是祂造的人造的,祂要让人开,没人能不开的。节前的一次门徒栽培,我和另外两个弟兄是这个训练的同工,中午就为此手牵手地祷告。交流分享时曾冬弟兄说:在上帝那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疯子。一个人若被神触摸了还不疯才怪。哇,惊人之语也,细细一想,然也!使徒行传26:42-25“非斯都大声说:“保罗,你癫狂了吧!你的学问太大,反叫你癫狂了。”保罗说:“非斯都大人,我不是癫狂,我说的乃是真实明白话。”保罗的学问何其大,但当生命的真光照进来,他彻底降服了。这降服是爱中的甘心乐意。若十字架舍命的爱都不能感动一个人的心,只能说人心实在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感谢主拿肉心换石心,让平原的骸骨复活成军队。原来上帝才是至高的感性,也是至高的理性!祂的爱和在祂的爱中的圣洁、公义,“情疯”中隐秘的恶可逐渐被剔除洁净。“理疯”中无根的智慧祂才可以加添和坚固,生命、爱、智慧和力量,在主那里都有了。信,与祂连接的管道。让这管道畅通,疯了何妨,人一辈子没疯过,白活了。
回看前两疯,还有个很大的感触是上帝的护理之工以及祂忍耐、等待的为父的心肠。“主所应许的尚未成就,有人以为祂是耽延,其实不是耽延,乃是宽容你们,不愿有一人沉沦,乃愿人人都悔改。”(彼得后书3:9)在情疯中的写作和在理疯中的研究,一面感叹撒旦确实大有智慧和能力,扯淡都能扯得那么精致、圆融,让人难以看出破绽;一面更加赞叹上帝的慈爱和大能,在世界各族各地的思想文化中无一不有普遍的恩典和启示,并让他们以各自的个性与方式来成长。如果有面授的话,不比函授更好吗?求主2013年新春给吾国吾民加大面授,给我这个笨蛋更多补课。启示录里主对老底嘉教会说得很清楚,祂不喜欢温水,祂要把不冷不热的温水吐出去。
我欢喜做个爱的疯子,为了爱谁的心不狂野那不叫爱,让疯狂来得更猛些吧。
【作者简介】海夫本名:康晓蓉,本站作者。作家、诗人、牧者。籍贯四川,70后。1995年大学毕业到浙江工作。先在中学执教语文,后从事影视、杂志等文化传媒工作。2006年回居成都,2007年归主。2010年开始牧会,2013年7月按立为牧者。诗作散见《十月》、《中国当代女诗人爱情诗选》等。2007年出版诗集《诗三百与字一个》,写有哲学散文集《生命与爱》,2012年自选诗集《活水》。2013年信仰文集《风随着福音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