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程感悟

电视剧《蜗居》:唯物时代唯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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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连续剧《蜗居》

《蜗居》问世以来,掀起众多人内心的波澜,争议不断,余波不已。有人赞作者六六勇敢、机智、敏锐,抓住了大家关注的热点问题,有人骂她怪异、阴冷、偏执,说她渲染了庸俗、反文明的生活事象。可是不管是赞者还是骂者似乎都承认:六六写出了这个时代的真实面貌,写出了这个时代人的真实面目。那么,这种真实的本质或特征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就是唯物,六六写的是唯物的时代唯物的人。这种时代的“唯物主义”又是如何具体体现的呢?雨果当年在《悲惨世界》中,提出了当时社会的三个迫切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我看六六的《蜗居》也真实地反映了当前现实的三个方面:压力使女人失去纯真,自私使男子失去责任,利益使社会失去秩序。

压力使女人失去纯真

女性,特别是少女,曾经是诗人歌咏的对象,作家灵感的源泉,一提起这个字眼,他们会心绪荡漾,浮想联翩。“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哪个少男不善钟情?”“永恒的女性,引导我们前进!”这是歌德对女性的赞叹,“如果没有女性,我们将失掉生活百分之五十的真,百分之六十的善,百分之七十的美。”这是冰心对女性的讴歌。可是时下女人,与这些诗歌中所吟咏的,已经相去甚远,难以道里计了。《蜗居》给我们呈现了现实生活中女人的真实性情与面貌。

海萍

郭海萍是受过大学教育的知识分子,都市白领,应该比一般市民素质高,情趣美,可恰恰是她,成为剧中最功利化、最物质化的一个代表。知识分子不仅不能免俗,而且成为它最有活力、最理直气壮的代言人,可见整个社会平庸化的程度。郭海萍物质化的具象就是一套房子,她一生奋斗的目标就是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的房子,就是她的坟墓。这是她自己说的,丈夫苏淳和妹妹海藻也都知道她的这一名言。房子当然是人生活之必需,可什么样的房子,以什么样的方式居住房子可千差万别,可以能住即安,也可以尽显豪华。郭海萍的要求其实是前者,可在这个年代,也成为了难以实现的目标。由于她执意要去实现这个难以实现的目标,她的生活就处于一种胶着状态之中。

(一)为金钱而思虑,以物质衡量一切。

郭海萍本来是想慢慢积攒钱来买房的,可在看到攒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房子涨价的速度这一残酷现实之后,她毅然决定买房。可那么多钱从哪里来呢?她就每天挖空心思想怎么筹钱。一段时间,郭海萍都巴望着通过买彩票中奖一夜致富。这也是许多中国人的梦想,尤其是看到别人的成功之后。投机,成为现时代很多人的追求,无怪乎中国的彩票市场这么热,也无关乎赌博、传销等屡禁不止。买彩票不能中奖,就只有靠省钱与借钱了。为了省钱,常常节食俭用,让丈夫吃方便面。因为随份子给人钱而心疼好几天,因为一块钱而把苏淳骂得狗血喷头,甚至提出要离婚。

郭海萍数落丈夫苏淳的许多话语堪称“唯物主义”的经典范本:“你好意思让老婆不做一次头发,不买一件衣服,买不起化妆品呀!?”“还爱好,这世界这么多爱好,哎你怎么不爱好挣钱呀!?你怎么不爱好做生意!?你怎么不爱好升官发财呢!?毕业到现在,连个科长都当不上。我不生(升),我生孩子去了,你干嘛去了?”当苏淳担心她上课太多会劳累生病时,她回答说:“不会。我一想到每一分钟都有白花花的票子落进口袋我就如有神助,钞票是消除疲劳的最好安慰剂。”

郭海萍对妹妹的教导也完全是“唯物主义”的。如她开导妹妹海藻什么是爱情:“爱情,爱情那都是男人骗女人的把戏。什么‘把我的心交给你,你会永远拥有我’,那都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的障眼术。他那是什么都没有了,就说点甜言蜜语。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别净玩儿虚的,你爱这个女人,第一个要给的,既不是你的心,也不是你的身体,一是拍上一摞票子,让女人不必担心未来;二是奉上一幢房子,至少在拥有不了男人的时候,心失落了,身体还有着落。哼哼,可惜,等我明白的时候,都太迟了。”

郭海萍还这样给妹妹海藻讲什么是幸福,现实与文学的关系。“天天吃大鱼大肉,这就是幸福。这女的有钱了,她还想干嘛呀?她不走能有钱吗?贫贱夫妻百事哀,她要是天天吃鱼眼睛呀,早把老公骂得狗血喷头了,早离婚了。文学,哼!文学就是鱼上的香菜,有鱼那才好看;没鱼,一盘香菜你吃得下去吗?”她还说过如此惊人之语:“这世界上有两大毒草,一是莎士比亚,另一个是琼瑶。这两个人最坏的地方,就是把无知少女给误导了。”关于婚姻,郭海萍也有精彩的比喻。“婚姻是什么?婚姻就是元角分。婚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婚姻就是将美丽的爱情扒开,秀秀里面的疤痕和妊娠纹。”

无怪乎苏淳感慨道:“看样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4万还是“你妈”,6万就成了“咱妈”了!幸好这钱拿回来了,否则估计你嘴里就是‘他妈了!’”由于有过婚姻经验,苏淳对女人的认识比较清楚。当小贝以他的有限经验来劝说苏淳时,苏淳忍不住大喝一声:“哼,哄得住的,那是小女人。等这女人啊,一过三十岁你就知道了,根本不是几句话就哄得了骗得住的,放在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会变成头等大事。这女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她就不是女人了,首先她是个母亲,其次她是头母狼。你看那女人听话的,顺从的,那是还没长成的,还需要崇拜,还需要精神支柱。可她一旦长成了,主意多着呢,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容不下任何半点你对她有反对的意见。”当小贝还陶醉在海藻不同于别的女人的感觉中时,苏淳也不得不直言相告:“海藻不是没有想法,她的自我意识还没有膨胀,她还没有觉醒呢?等她觉醒那一天,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女人跟女人啦,有什么不同的。哪个女孩不想有个芭比娃娃?哪个姑娘不想拥有一支口红?哪个妇女不想占有一套房子和一个男人?”“这男人的占有呢?就像是打仗的阵地,一旦占用了,就是得到了。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撤退。而女人的占有,那是细菌的蚕食,蜘蛛网的扩张,棉花糖的膨胀,那是经年累月的,一点一点的,直到最后把你完全占了,让你彻头彻尾无法逃避地被吞并掉。你要是见过铜上的锈,就明白我的意思了。男人是铜,女人就是锈,最终,锈会把铜的颜色,全部覆盖,阵地全失啊。”苏淳对女人的认识也可以说是深入骨髓了。自从钱钟书的《围城》对女人的X光似地透视之后,好像还只有六六对女人有如此深刻的剖析。不过,钱钟书似乎是高高在上地揶揄,而六六多少有些洋洋自得,她笔下的男人苏淳在女人面前更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二)靠比较来产生幸福感

“唯物主义”的生活方式所带来的是紧张与匆忙,文学与诗意被嗤之以鼻,人们没时间去感受,没心情来停留。有一次邂逅一场雨,郭海萍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这雨真美呀,你说我们平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这要是在平时突然下这么一场雨,恐怕大街上,人人避之不及。不是担心就是着急,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雨也有不一样的美丽。雨,是一样的雨,只是不一样的是我们啊!”现实生活的压力也让人没有功夫去思考人生的意义与价值等等问题。没有房子的时候,整天想房子谈房子看房子。苏淳说:“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讨论房子,都在炒作房子,都在囤积房子,你要是没有一套房子啊,你就会觉得被边缘化了,你就忽然有一种恐惧感。”在得到久已盼望的房子之后,却也并没有感到幸福与轻松。郭海萍说:“每天晚上,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灯光,我就会想:这城市多奇妙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生活,别人的生活我不知道,而我呢?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一串数字蹦出脑海:房贷六千,吃穿用度两千五,冉冉上幼儿园一千五,人情往来六百,交通费五百八,物业管理三四百,手机电话费两百五,还有煤气水电费两百。也就是说,从我苏醒的第一个呼吸起,我每天要至少进账四百,至少??这就是我活在这个城市的成本。这些数字逼得我一天都不敢懈怠,根本来不及细想未来十年。”

“唯物主义”生活方式不只是排斥诗意情调,排斥意义思考,就是人品道德也不用正眼来看。海萍一直瞧不起丈夫苏淳,妹妹海藻打报不平,她说姐夫:“脾气好,人品好,单从这两点上看,他已经比很多男人强了。”海萍则回答:“唉!女人要是以这种标准过日子,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全靠自我安慰才能有勇气活着。”人品道德成为最不值钱的东西了。这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把宝贝当成渣滓。

海萍靠什么来产生幸福感呢?或者说靠什么来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呢?那就是靠比较,她说:“人就是靠着这种‘比下有余’才能有活下去的信念。若总是‘比上不足’,大部分人都会罹患忧郁症。”与他们一同在石库门里比邻而居的老李家一直是海萍的比较对象。没有买房的时候,看到老李家不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海萍就为自己租住的那10平米而感到幸运。买房之后,海萍本来很高兴,可看到老李家分到了四楼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自己得到房子的幸福感一下子失去了许多:“奋斗了半天,还搞不过一个拿低保的,他凭什么住这么好的房子?面积一百多平米呢!他家以前不就十平米吗?”看到老李家房子还带精装修,更不服气了:“再寒酸也不能比老李家还不如吧!那我们成什么了?!”

在这样一种比较中,我们发现怜悯心与同情心的惊人缺乏。老李家是用一条人命换来了一套房子,郭海萍却还一直不平衡。她觉得自己应该各方面都比他们强,正是这种应该的感觉让我们成为傲慢的人。其实,把人分三六九等的应该是不成立的。人应该为自己所拥有的而感恩,而不是以为别人有的我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有。

(三)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准绳。

1、任妹妹滑向深渊

郭海萍把文学与诗意否定了,把道德人品轻看了,把生命的目标单纯指向一套房子,这说明她失去了生命的方向与目标,也没有了判断是非的准绳。对于妹妹的这场悲剧,她是负有很大责任的。海藻与宋思明情感缘起就是海藻为海萍买房子而向宋思明借钱。后来,郭海萍的辞工作找工作、租房子买房子都得到过宋思明的指点与帮助,这样,她在海藻与宋思明的情感问题上就不能坚持原则,仗义直言。当海藻一步步滑向悲剧的深渊时,做姐姐的她却不能给妹妹明确的指引与教导:“是啊,我在你这个年纪,有大把青春可以浪费的时候,我呢,去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毕业分配,结婚生子,我一丝不苟地过着谨小慎微的日子。说实话,我是没有资格教训你,因为你的这种路,我没走过。很难说,现在这个社会真的很难说,到底哪种选择是对的,哪种选择是错的。谁的路嘛,谁自己走。累与不累,好与不好,值与不值,别人替你做不了回答。”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可实际上是在推卸责任,任妹妹随波逐流,自生自灭。本来,海藻还对小贝心存歉意,可海萍竟这样驳她:“这算什么错?你现在又没嫁他,你跟谁,和谁交往,都是自由的。现在婚姻里的人都管不住自己出轨呢!你怎么就对不起他了?摆出一副受虐的样子来给谁看?感动谁?你心理上本身就有问题。”这就不仅是纵容妹妹犯错,简直是怂恿她一错再错了。后来,母亲的一记耳光也确实是她该受的。

2、把孩子当作借口。

促使郭海萍下定决心买房子的重要因素是孩子:“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住哪儿我都无所谓。跟他苦这么多年,没房子不也苦过来了吗?我能苦,可孩子不能苦啊!孩子投胎没有选择,他为什么就得跟着没用的父母?”可是为什么孩子不能苦呢?不能苦孩子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我们应该为孩子创造好的条件,可并不等于孩子就不应该受我们所受的苦。生活中,本来就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我们所经历的,孩子也可以经历。经历与经受苦与苦难是成长的代价,甚至是成长的必由之路。

许多人自己没有方向、目标,就用孩子来替代,孩子成为他们的方向、目标、核心、偶像,其实不过是以孩子为借口,把自己应当回答的问题避开了,把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推卸了。试想,孩子长大了会怎样?孩子不需要我们了会怎样?而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又继续为他们的孩子而活吗?要是每一代人都为下一代人活,那什么时候有人为自己而活?是在过自己的日子?其实,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就没有孩子的生活;没有成熟的自我,也就没有健全的孩子。父母应该成为孩子的楷模、榜样,让孩子将来愿意像他们那样生活,父母不应该为了孩子而苦待自己,牺牲自己,这是加给孩子的极大负担而决不是财富。什么时候父母自己活好了,孩子也就有希望和保证了。

3、把责任推给丈夫

郭海萍也把生活不幸或失败的责任全部推给丈夫。她后悔自己找了这么一个不能给他带来好生活的丈夫:“女人啊!把命栓在男人身上,简直跟把命栓在风筝上一样不可靠!我当年怎么想的呀,找这样一个宝!少年无知啊!”她把自己的坏脾气等缺点、错误也完全归咎于丈夫:“哪个女人想做泼妇?哪个女人不想自己像公主一样美美地坐着仪态端庄?我告诉你,什么样的男人注定了你会成为什么样的女人。是这个男人让我有做泼妇的能量。你只要是对贫贱夫妻,你就摆脱不了泼妇的命运、悲哀的结局!”郭海萍让丈夫苏淳只有认错的份:“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错哪了?我哪都错了,我不应该惹老婆大人生气,老婆大人生气一定是我的错,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错了。”

郭海萍虽然是一个现代知识女性,但骨子里还是有传统女性的依赖思想,还是希望丈夫能够支撑天地,带来一切。郭海萍是带有极大普遍性的。女人总是要求男人完美,有钱有地位有名望,有思想有品格有趣味。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有一点缺陷,都会招来埋怨。实际上,男人也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实现女性的一切想法与愿望,他也不可能成为女性风雨不动的帮助与支持。当然,郭海萍并非不爱自己的丈夫。当丈夫苏淳锒铛入 y u时,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最爱的是苏淳,自己其实离不开他。所以,她决定即使卖掉房子家产,卖掉一切也要救出丈夫。这种心意可嘉,只是仍然没有摆脱自我中心和偶像崇拜。她用另一种形式放大了自我,也放大了丈夫,而没有真正坚实有力的信靠。

其实,无论是丈夫,还是孩子,还是自我,都不能成为我们的偶像。我们惟一能够信靠的就是神。“你要专心仰赖耶和华,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他,他必指引你的路。不要自以为有智慧,要敬畏耶和华,远离恶事。”(《箴言》3:5—7)不愿从错觉中醒悟,是导致人生种种痛苦的因由。情形就是这样:我们若爱一个人,却不爱神,便会要求他完全正直无瑕。一旦得不到,就变得残酷,要报复;我们要求的,是一个人无法做到的。只有主耶稣才能满足人心中最深的渴求。主耶稣对每种人际关系的看法,是相当严厉的;因为他知道任何一种不以忠于主为基础的关系,到头来必定以悲剧收场。主虽然不把自己交托给人,但他从不多疑,也不尖刻苦毒。他对神的信赖以及对他恩典全能的信赖,使他对任何人都不绝望。我们的信赖若在人身上,结果必是对人失望。“看哪,我把所拣选、所宝贵的房角石安放在锡安,信靠他的人必不至羞愧。”(《彼得前书》2:6)

海藻

海藻曾经是一个纯真的女孩,她的生活也曾经比海萍更浪漫,更有情调,可她经不起现实生活的冲刷,在最初的几个浪头打过之后,她就开始随波逐流了。她与海萍的不同是:海萍有底线,有坚守;海藻没有底线,只是跟着感觉走。海萍再骂丈夫,再瞧不起丈夫,她还是忠实于他并且与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海藻却轻易放弃了界线,也没有明确的目标,最后自甘沉沦。她当然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一种思想,但这种逻辑与思想是没有核心的,只不过是顺从肉体的欲望并给这种顺从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关于快乐,她是这样来看的:“人若真的低俗了,就会很快乐。人的肉体和精神,是可以分开的。”她与姐姐谈到宋思明时,是这样说的:“其实我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跟他在一起,挺刺激的。”这都是从肉体的欲望与享受来谈的,至于她说:“人情债,肉来偿。”那更是把肉体的逻辑发挥到了极致。

她也有很强的虚荣心:“海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五十块钱的内衣和五百块钱的内衣本质的区别是:女人和女色。”宋思明所提供的舒适的住房和豪华的衣食正好满足了她的这种愿望,海藻母亲说得好:“海藻还口口声声的说爱他,这是真的爱吗?我看他爱的不是宋本人,是宋光环照耀下,对她所求所欲无不点头的一种畅快。”在享受过这一切之后,想要再回到那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贫贱生活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在离开了小贝之后,她没有想到自食其力,从头开始,而是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我就步入职业二奶的行列。过吸血虫的生活。”她甚至都有“此处不留奶,自有留奶处”的豪言壮语。一个清纯少女就这样彻底堕落了。

海藻的惊人之处还不在于自甘沉沦,而在于沉沦得理直气壮。这确实是具有时代色彩的。只有这样一个“唯物”的时代,才能产生这样“笑贫不笑娼”的氛围与人物。近日有个署名“涛声依旧”的人在博客中披露:复旦大学一个经济实力不太强的大三男生追求同班女孩子,那女孩拒绝的言辞赤裸裸:“你将来拿什么养我啊?”作者本意是要批评这个物质女孩,没有想到遭来了许多女性的反对,她们纷纷为这个女孩辨屈,坚决支持她。如一个女网民就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谁会信赖一个连电影票都舍不得买、连打胎费都拿不出来的男人?在自己的房租都交不上的时候,他满口豪情壮志、理想抱负的有什么用?”可见,郭海藻们郭海萍们并非凭空虚构,而是有着深厚的现实基础。

在此,对于郭海藻们郭海萍们想做如此奉劝:“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或作‘你要切切保守你心’),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箴言》4:23)

自私使男人失去责任

《蜗居》中的男性也没有高远的理想,也只是在物质世界中讨生活。如果说女人是借男人来获得物质,那么男人就是用物质来俘获女人。剧中的男人要不是围绕女人团团转,就是被女人弄得晕头转向;女人是战利品,又是遗弃物。不管他如何对待女人,其实,其中心仍然是自我:自我的欲望、自我的野心、自我的狂想。

小贝

小贝是一个被物质牵引着走的人。他所追求的是一种平庸的幸福,一种“唯物主义”的幸福,他说:“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筷头上的肉丝。”他也是一个斤斤计较,不做亏本生意的人,一个只考虑自己而不太顾他人的人。有人说,“他不肯把钱拿出来借海萍买房用就是自私。其实,要我,也是做不到的,谁会把自己辛苦几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借人,虽说是八字还没捺下来的自己人,可借钱容易收钱难,自己的房子问题还没解决呢,这就是现实。”对待他人,做顺手人情可以,真要让他付上代价,他是不愿意也不会做的。在向小贝借钱帮姐姐买房这件事上,海藻逐渐了解了小贝的为人。“海藻愿意把心给姐姐,小贝却不愿意。”“海萍是海藻的姐姐,不是小贝的。”小贝在拒绝借钱之后,还这样来劝诫海藻:“海藻!我们不能为你姐姐的虚荣买单!”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他真心愿意与一个女人结婚过一辈子,他所接纳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还应该包括她的家庭、她的家人。所以,海藻的姐姐应该也是小贝的姐姐,他对海萍的需要就不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如果他此时真的能够援之以手,尽力相助,海藻是不会那么轻易地移情别向的。

小贝失去海藻,还有一个失误就是:太为自己着想,饶恕不能彻底。海藻做了对不起小贝的事,深深地伤害了小贝,但这件事并非不可原谅的,特别是后来海藻已经认错了,并且断绝了与宋思明的关系,回到了小贝的身边。小贝虽然口头上原谅了海藻,但在心底并没有真正宽恕。他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开海藻,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适应这种变化。这太突然了,他还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而等他适应了,准备好了,他就真的离开了,而且他还找到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理由:海藻还与宋思明藕断丝连。其实,这是对海藻的一种苛求。要一个女人,在短时间内,完全斩断一段深刻的情感,这是不可能的。这不是真正的饶恕。真正的饶恕应该给对方时间,让对方慢慢去清理、离开、淡忘一段情感,并且真心地去帮助对方开始一种新生活。

小贝对海藻,即使没有正式结婚,但既然已经有很深的情感且生活在一起了相当长时间,就应该对她有一份责任。可小贝想得比较多的是自己的得失,就是说我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而不是自己对海藻的责任:我离开后,她的生活将如何继续?所以,他最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海藻。后来,当然,他也找到了另一个类似于海藻的女孩,但我们不敢保证那个女孩不会遇上张思明或孙思明,也不敢保证他们将来的生活会一帆风顺,但我们敢保证他的所谓幸福生活仍然是一种平庸的幸福,只不过略略有些变动而已。

苏淳

苏淳是一个被物质压垮的人。他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与世无争,与人为善。在单位,埋头苦干;在家里,任劳任怨。他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好男人,但在这样一个崇尚物质的时代,他却成了“窝囊”的代名词,连自己的妻子也指着鼻子这样骂他。

其实,问题的关键还不在于他物质上的贫乏和没有挣大钱的能力,而在于他也没有精神上的追求与大气。他也认同了这个时代的潮流、原则,所以,他甘心忍受妻子的数落与责骂。他没有能够用更高的精神来引导妻子,抗衡社会。他也只是忍气吞声,随波逐流。

宋思明

宋思明是一个运用物质达到自己目的的人。他绝顶聪明,有学问,有能力,办事精明老练,滴水不漏。“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他对人心人性、人情世故的确有非常深刻的认识。他如此剖析人的慷慨与伟大:“人之所以慷慨,是因为他拥有的比挥霍的多。”“人的伟大,不在于你为社会做了多少贡献,有多少成就,而在于面对诱惑的时候,你懂得牺牲。”他这样来看人的肉体与精神。“通往精神的路很多,物质是其中的一种。”“人的肉体和精神是可以分开的,你即便在精神上很爱一个人,肉体却不会忠于他。肉体是很无耻很无耻的贪婪,在贪婪的肉体面前,精神会显得很渺小。”他对男人女人的隐秘欲望也了如指掌:“女人对红杏出墙的向往,就像每个男人渴望拥有一个处女,是无法抑制的念头。”由于他对人性的深入洞察,使他成为关系学大师。他对关系学的掌握运用,可以说达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如他说:“关系这个东西啊,你就得常动。越动呢就越牵扯不清,越牵扯不清你就烂在锅里。要总是能分得清你我他,生分了。每一次,你都得花时间去摆平,要的就是经常欠。欠多了也就不愁了,他替你办一件是办,办十件还是办啊。等办到最后,他一见到你头就疼,那你就赢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可以说是至理名言,官场法宝。

宋思明也很重情感。当海藻来向他借钱时,他听明白了事情的原由之后说:“现在的社会太现实太残酷了,没有人再认为亲情是重要的了。但我告诉你,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人这一辈子,有许多困扰是无法解决的,比方说生老病死,比方说众叛亲离,比方说勾心斗角,比方说不再相爱。所有的这一切,都比房子啊,钞票啊要严重得多。一个人可以背金钱的债,却不能背感情的债。背金钱的债你有还清的希望,而背了感情的债也许到死都会愧疚。”他对海藻也的确动了真情。他对海藻的感情当然是以金钱为后盾,以物质为诱饵,但还是有情感的投入,特别当他得知海藻怀孕之后,他表示愿意给海藻以婚姻;即使达不到这一目标,他也想用金钱来保障海藻和孩子未来的生活。他对李老太之死的处理还是蛮有人情味的,也比较妥当。

不过,他的情感突破了婚姻的正常秩序与原则,他宠爱了一个女人,却伤害了另一个女人。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愿望和欲望的满足,而不是对家庭和社会的责任。关于他对海藻情感的实质,海藻母亲看得很清楚:“他为什么喜欢海藻,他是真心喜欢海藻吗?我看,他是在享受手里的权利带给他的那份荣耀,像他这种人荣耀压抑久了,不释放就会得病……海藻不过是他借以炫耀他成功的手段而已……”这是中国成功男人的中年危机与欲望。他们要有成就感,要享受自己的成功,要炫耀自己的成功,而最直接、最便利、最具诱惑力的形式就是征服女人。女人在他们眼中也被物质化了,他们需要的是千娇百媚的女人、百依百顺的女人,而不是一个与他分庭抗礼、平起平坐的女人;一个隐身幕后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走到台前的女人;一个被他养起来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分担责任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注定是情妇或二奶,而不是妻子。情妇或二奶是这个时代成功男人的名片与标记,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派。“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中年还能将青春攥在手里,并肆意把玩。”

妻子的要求与二奶或情妇的要求是不大一样的。宋思明太太对宋思明说:“孩子的功课,你辅导过几次?你哪天在外面不喝酒能回来?你是我丈夫,我要的,不是你多么风光显要,多么飞黄腾达。那都是给外面人看的。我要的,就是到老有个伴,孩子有个爸爸。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十几年的付出,得到的不是自己老了以后有个相互扶持着走向墓地的人,却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其实,宋太太也不是不要给外面人看的风光显要、飞黄腾达,而是因为这些她已经得到了,她就更想要那没有得到的了。可是她没有得到的,却被另一个女人轻松得到了。这是她气不过的地方,正是这样一种被偷窃感、被剥夺感使她后来把全部的愤怒发些在海藻身上,致使海藻流产,宋思明殒命。

宋太太被丈夫冷落,一步步失去阵地,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她最大的失误是不会欣赏自己的丈夫,不会尊重自己的丈夫,不会激励自己的丈夫。宋思明与她在一起时是这样一种感觉:“老婆是这样一种女人,她跟你同甘共苦过来,所以无论你多么成功,她都不会崇拜。你即使众人景仰,在她面前,也是当年那个差一分钱憋死的穷汉。别人对你恭敬有加,不会对你公开说反对意见,而老婆会直呼其名,并想甩脸就甩脸给你看。作为一个男人的渴望,你不可能在老婆身上实现。”宋太太的欠缺恰恰是海藻的所长,海藻正好填补了宋思明虚荣的漏洞。从某种程度上说,宋太太也像海藻一样寄生于一个男人,享受着一个男人。宋太太享受的是男人外在的光辉,因为她名正言顺;海藻享受的是实际好处,因为她小鸟依人。宋太太有敢于担当、果断大气的一面,也有琐屑平庸、自私刻薄的一面。如果她不是那样对待海藻,如果她多些忍耐,宋思明是有可能回头的。她把已有身孕的海藻狠命一推,把海藻、把丈夫推上了绝路,也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东窗事发时,宋思明也有所悔悟,他对妻子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带着你们过另一种生活,不要太多的钱,每天去菜场斤斤计较,为发论文、评职称而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也为女儿考不上好学校而心焦。也许,这样,才是一种幸福的生活,而我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老婆,我想,此生,错过的也就错过了。但如果有来生,我会换一种活法,变成一只笨鸟,牵着你的手,不飞得太远,也不飞得太高。”这几乎是痴人说梦了。事成无补方知悔,情到忏时恨最真。即使这点悔恨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实成分和能够持续多久,因为到最后,他想的不是妻子和女儿,而是海藻和那个流产的儿子。一个人对自己真正付出过的才会真正地珍惜,宋思明在妻子与女儿身上,没有情感、时间等多方面的付出;为成功而奋斗的时候,他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官场、商场的人际关系之中了。他没有心情去欣赏妻子的温存,也没有时间去照顾女儿的学习。他对她们很陌生,他不知道妻子的需要,他甚至都不清楚女儿是如何长大的。女儿呢,也对他没有像对父亲那样的依恋,而只是把他当作一个能够帮助自己上重点中学的人。可以说,作为一个丈夫,他亏欠了自己的妻子;作为一个父亲,他亏欠了自己的女儿;作为一个官员,他亏欠了人民与社会。他想抛开这三者来寻求自己的所谓幸福,结果是黄粱一梦,身败名裂。

以宋思明的聪明,他不会不知道他走的是一条错误的道路,可他一方面太自信了,另一方面又太身不由己了。在与海藻的这件事上,他对小贝是心存歉疚的,但他只是在心里说声:对不起,小伙子。而仍然要把海藻不遗余力地夺过来。其他方面也是如此,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太深,回不去了。这就如同保罗当年所遭遇的困境:“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若我去做所不愿意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做的。……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罗马书》7:18-24)当然,宋思明内心的争战没有保罗那么激烈与痛苦,他很快就屈服于罪的权势了,而且不断把这种罪恶合理化。“以前鄙视的行为,宋思明突然间就理解了。每个男人都会犯错,不过是走向中年对青春的羡慕,走向成功对仰慕的承受,走向人生之巅对幸福的又一次追求。于是,每个男人,确切地说,每个成功男人都会犯错。这种错,是有意识地筑就的,以显示自己驻守在巅峰行列。”这也是许多中国人的通病。

小贝与苏淳处于社会基层,宋思明身居高位。基层的人想往高处爬,在上的人又觉得高处不胜寒。我们总是羡慕别人的生活。就如钱钟书所说的围城:进去的想出来,出来的想进去。愿望不能实现,我们悲哀;愿望实现了,我们更悲哀。不管愿望实现或未实现,愿望的指向只是一个物质的世界,而没有任何超越的因素。这是最大的悲哀。

利益使社会失去秩序

女人失去纯真,男人失去责任,这不仅仅是个人的贪欲与自私所致,也与整个社会的环境与风气相关。我们所处的社会,在许多方面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秩序,而为各种软规则潜规则所掌控。

(一)利益推动所有

古人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今的社会尤其如此,它是靠利益来推动运转的。剧中的开发商陈寺福就是利益的具象化。他的口头禅就是:“大哥,有什么好处呀?”“真的没有什么好处吗?”他与宋思明也不能说没有真正的交情与友谊,他在很多地方还是很够朋友的,为宋思明卖命也是不遗余力的,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在房地产界,陈寺福应该说是要实力没有实力,要才能没才能,可为什么宋思明会看上他,着力要扶助他呢?这还是出于宋思明自己的利益考虑。他是要为自己找一条财路。他说过:太聪明的,不放心;太笨了,又提不起来。二者相权,他想还是找一个笨一点的,但忠实可靠的好一点。以利益来驱动控制人,这也是当官的秘诀。贪官徐其耀也是这样教子的:“做官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要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种利益。有人现在把这叫腐败。你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当官的目的,而且要作为惟一的目的。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的你必须给。记住,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二)权力决定一切

利益往往与权力相关,权力常常决定利益的走向、分配、使用。这在苏淳莫名其妙入 y u这一件事情上表现得尤其明显。苏淳本来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与世无争,可因一张图纸被人指控犯泄密罪、盗窃罪。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自己设计的图纸,明明是自己的创作,居然被称为盗窃,这世道,已经没有天理可言了。”可还有令他纳闷的,没过几天,他又被无缘无故地放出来了,“这一遭走得不明就里,稀里糊涂进去,稀里糊涂出来。”更加奇怪的是:厂里不仅不追究他的罪,还视他为功臣;领导不仅不怪他,反而还提拔他。“反差太大了。以前的卖家贼,现在的英雄。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来承受这种落差啊!一般人还真扛不住。”这一切是为什么呢?是如何发生的呢?原来是权力在起作用,是利益在作怪。最初,他被起诉是公司间利益不均,他被当作了替罪羊突破口;后来,他被释放得提拔是由于权力者介入,两个公司都获得了利益。权力与利益的结合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根本就没有公理正义原则法则可言,就如贪官徐其耀在给儿子信中的谆谆告诫:“不要追求真理,不要探询事物的本来面目。把探索真理这类事情让知识分子去做吧,这是他们的事情。要牢牢记住这样的信条: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上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

宋思明与海藻的关系与权力也不无关系。他运用手中的权力来给陈寺福以好处,陈寺福揣摩他的心思,给他创造了接近海藻的机会。他也运用权力来为他与海藻的感情铺路,给海藻家人房子住,后来又为海藻买豪宅、豪华家具,出入豪华场所。这些东西就像一张大网,把海藻网住了,使她难以挣脱。海藻本来与宋思明分手了,可是苏淳被诬陷关进监-/ y u,又让宋思明重新有了机会。他再次运用手中权力摆平此事,让苏淳因祸得福,使苏淳与海萍只有感谢的份,海藻也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就是说,权力的滥用、社会秩序的失衡也是导致这场悲剧的重要因素。

(三)英雄不问出处

对利益的追求,对权力的崇拜,使人们只关注光鲜的外表,而不重内里的实质。宋思明对此有清醒的认识:“原本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就是褴褛衣衫。国际大都市就像是一个舞台,每个人都把焦点放在镁光灯照射的地方,观众所看到的,就是华美壮丽绚烂澎湃。对于光线照不到的角落,即便里面有灰尘,甚至有死耗子,谁会注意呢?”他认识到这点之后,并非要起来反对它,而是随波逐流,与之浮沉。他说:“我始终认为,钱只是一种途径,却不能作为最终目标;做清官容易,不过博得死后的好名声。而做好官难,因为你的职责,不是为了博个后世好听的名声,而是要切切实实做点事情。独善其身,听起来很高尚,其实很愚拙,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人,一个不懂得迎合低级趣味的人,是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如果世人皆醉我独醒,那么疯的是自己。现在的社会,你不认识人,没有后台,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啊!”现在,在社会上也流行一句话:“英雄不问出处。”就是说,只要在现实中、在当下有钱有势,能够呼风唤雨,就没有人管你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管你如何去运用。无怪乎有人这样感叹:“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

(四)横流无人能抗

有钱就是硬道理,英雄不问出处,笑贫不笑娼,娱乐至死,成为这个时代的沧海横流,无人能抗,无人能敌。正如郭海萍所说:“我哪有什么未来,我的未来就在当下,在眼前。那天陪妈妈去逛街,其实我们都不用走,那个人流就推着我们向前走,我想不走都不行,想停下都不行,我当时就笑了,我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来不及细想,没有决断,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被人推着往前走,而我青春年少时候的理想上哪儿去了?”

可难道这就是我们的人生?宋思明为这样的人生观念送上了性命,海藻也是九死一生,苏淳与海萍幸存下来,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苏淳在问:“为什么我们的人生和梦想都要拴在一个房子上呢!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都仅仅是一处房子,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悲哀了?!”海萍也重新思考人生的价值、幸福的含义:“幸福是放心底的东西,是一种信任,愿意生死与共。也许平时并不觉察,但到关键时刻就会跳出来,让你感受。我一直以为我的爱已经被生活磨平了。直到苏淳出事我才知道,我们俩此生就在一条船上了。同甘姑且不说,共苦一定可以。”

最后,郭海萍在送别郭海藻时,谈到巴菲特只投资不投机的理念,还给海藻说了这么一段鼓励的话:“我觉得他这话挺有道理的。我的理解是只要你有信念有追求,只要你坚持,那你一定会比随波逐流要行的远,行的正。就像宋思明,他很聪明,他是非常聪明,也很有才华,但如果他能选择一条正确的路,选择正确的价值观,我相信他的前途会无量的,但他恰恰没有这么做,他恰恰凭着自己的一时聪明,选择了一条投机之路,最终还是随波逐流了。”可是,这是最后的答案吗?谁不是随波逐流呢?难道郭海萍就摆脱了这一潮流吗?她就有真正的信念与追求吗?虽然她最后拥有了自己的海萍中文学院,可这完全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吗?即便如此,这能够代表所有人的道路吗?能够代表包括像她妹妹海藻这样人的未来吗?海藻的未来不可知,至少在眼下仍然是寄人篱下。更多的人能够像海萍这么幸运,靠自己打拼获得事业成功、宽宅大屋、家庭幸福吗?我看不可能,更多的人还是买不起房,还是在辛辛苦苦打工,还是实现不了自己的愿望。网上也有网民这样说:“《蜗居》里海萍和苏淳就是贫贱夫妻,由于住宅局促,矛盾不断,海萍从名牌大学生沦为泼妇,为了一块钱都喊叫着要离婚。后来她时来运转,那是剧情安排,大多数贫贱夫妻还是得这样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地过,搞不好真的离婚也完全可能。”

(五)症结出路何在?

那么,人生问题的症结何在?出路又在哪里呢?问题的症结在于:人们不追求超越,也不敬畏神圣,只摔爬滚打在一个平面的世界中。海萍海藻、苏淳小贝们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求得一席之地,勉强生存;宋思明们也想的只是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当然,他们也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事,博得在这个世界上的好名声。如果仅仅只有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成为人的惟一舞台和终极目标,那么,宋思明的说法是值得称道的,或者说任何一种说法或者活法都可以成立。如果这个世界不是惟一的与终极的,那么就有必要对这种说法和种种说法来一番重新思考与评判。而这一思考与评判的基点应该比这个世界更高,那就是超越与神圣的世界。

蜗居不只是一套房子,更是一种生存方式、生活状态。只要我们没有超越的追求、崇高的目标,没有感恩之心,没有怜悯之情,即使天空做了你家的屋顶,大地成了你家的客厅,你仍然处于蜗居之中。人类的心灵不能满足于蜗居状态,而应该与至高之处的神圣相通相联。关于生活,美国著名作家尤金·毕德生说得好:“第一,生活的内涵远超过家庭、学校及我的居住环境所呈现的事实,找出它的本质并向未知的境界展开探险,才是重要的。第二,人生是一场善与恶的争战,为了最高奖赏——善胜恶,爱胜恨——而战。生命是一种对真理永不止息的探究,人生是一场对破坏生命本质之事及人的持续战。”[尤金·毕德生:《与马同跑——耶利米的非凡人生》,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1-12页。]

幸福是什么呢?又应如何追求呢?幸福不等于美衣美食,不等于豪宅豪车,不等于漂亮的女人、显要的地位、显赫的名声。真正的幸福是内心的平静安稳,是平安。孔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难道颜回不快乐吗?耶稣说:“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马太福音》8:20)难道耶稣不幸福吗?幸福也不是追求得来的,幸福是我们在沿着正确的道路追求正确的目标时所得到的来自上帝的报偿。或者说幸福是对责任的报答,对德性的奖赏。一个人最值得追求的不是财富,而是使命;一个人最应该思考的不是幸福,而是你的德性是否配得上你的幸福。当一个人完成了使命,坚守了德性,自然会得到幸福的奖赏。“你务要至死忠心,我就赐给你那生命的冠冕。”(《启示录》2:10下)“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马太福音》6:33)

【作者简介】石衡潭,本站作者。1963年出生于湖南长沙,北京大学哲学博士,美国伯克利大学访问学者,香港第三十届汤清基督教文艺奖得主,超星数字图书馆“名师讲坛”讲员,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从事基督教研究,副研究员。曾经在《世界宗教研究》、《哲学门》、《文化中国》等海内外学术刊物上发表专业论文、译文和在出版社出版专著共计三百余万字。主要著译有:《电影之于人生》(著作,山东画报出版社,2008年,获第三十届汤清基督教文艺奖),《电影之于人生二集》(著作,山东画报出版社,2010年),《东风破——论语之另类解读》(著作,山东画报出版,2009年),《自由与创造:别尔嘉耶夫宗教哲学导论》(著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光影中的信望爱》(著作,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年),《论语遇上圣经》(著作,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年);《城邦:从古希腊到当代》(译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年,入选《中华读书报》2007年“图书100佳”,排第十六位),《自由精神哲学》(译著,上海三联出版社,2009)。石衡潭博士所作的“透过电影看人生”、“影视之于人生”与“《论语》《圣经》对读”系列讲座已经在海内外进行三百多场,进入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建道神学院、台湾中央大学、台湾中原大学、美国普世丰盛神学院巴黎分院、马来西亚圣经神学院、沙巴神学院、金陵神学院、江苏神学院、中国油画院、南方航空公司等著名学府与单位,并受到中国教育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山东电视台、《环球时报》英文版、《天风》杂志、香港良友电台、美国《侨报》、马来西亚《亚洲时报》等海内外媒体的大力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