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连续剧《手机》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我耶和华是鉴察人心、试验人肺腑的,要照各人所行的和他作事的结果报应他。”(《耶利米书》17:9-10))
最近,不少人谈《手机》,一个朋友也力荐,我终于把它看完了。感觉还是不错,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可还值。电影版《手机》主要围绕城市白领中年的情感生活展开,农村生活只是一个遥远的背景。电视剧版《手机》的容量则要大多了,农村生活拉长成为了一条平衡线,而且二者还有交汇与融合。不过,它们探索的都是人心,具体来说是探索人的口与心、脑与心、行与心关系。俗话说:人心隔肚皮。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庄子说:“有机械者必自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心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庄子·天地》)如今,在口与心之间还真的多了个机(手机)。这本来就不简单的事变得更加复杂了,于是,人们也就活得越来越累了。庄老先生真是有先见之明呀!
一、结盟——找错了对象
人生在世,需要朋友,需要帮衬。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刘备身为天潢贵胄,也需要诸葛孔明辅佐,关羽张飞抬举。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春秋战国时期,有连横与合纵;二次大战之际,有同盟与轴心。结盟,可以说是古今中外的常理,而《手机》主人公费墨教授却语出惊人:“世界上最怕的是什么,结盟。”他所指的是自己的妻子李燕与严守一爱人于文娟的结盟。其实,结盟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与谁结盟和为何结盟。
较之于男人,女人成为朋友进而结盟要容易许多。自从严守一让费墨成为自己的邻居以后,李燕与于文娟的联系就更加紧密了。可为什么费墨教授会感到害怕呢?原来,李燕与于文娟的结盟主要不是为了增进两个家庭的关系,而是针对着各自的男人而来的,特别是李燕。她们要通过结盟来了解自己丈夫的行踪,掌握他们的动向,以阻止他们在外面沾花惹草,并进而牢牢地把他们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两个女人是坏心还是好心呢?不管怎样,都相当操心。就如严守一所说:“两女人在一块,不是故事,它就是事故。”
那么,这两个女人又为什么会想到要结盟呢?其实,源头不是她们自己,而是他们的男人。是两个男人首先结盟欺骗了她们,她们才想到了要结盟来保护自己。两个男人在彼此掩护,互打圆场这方面,可以说做到家了。平常日子,替对方说个开会、讨论这样的借口不假思索,张口即来。关键时刻,互接对方电话,巧舌如簧,天衣无缝,让妻子都找不出半点破绽。如严守一请费墨教授与女研究生刘丹吃饭那一场戏,那种配合真是令人叫绝,就连新新人类刘丹看了也都目瞪口呆。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女人不团结起来并肩作战能斗得过这两个智商甚高的男人吗?
我不是要为这两个女人的结盟叫好,而是要说明她们的无奈。但实际上,无论是这两个男人还是这两个女人的结盟都偏离了正确的方向与轨道。人首先应该与谁结盟呢?圣经中是这样说的:“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当时夫妻二人赤身露体,并不羞耻。”(《创世记》2:24-25)这里说,丈夫与自己的妻子不只是结盟,而且要成为一体,即要密不可分。他们之间也要彼此坦陈,没有隐瞒。他们要作为一体来处理其他对外关系,包括与父母、弟兄姊妹、朋友同学同事等的关系。
费墨与严守一、李燕与于文娟的这两个结盟首先在次序上就乱了。这种结盟在地位的重要性上超过了夫妻关系,他们有什么话不是跟各自的配偶说,而是跟各自的盟友说。其次,这种结盟是针对各自的配偶来的,是为了防范或控制自己的配偶。这就更不对了。这种结盟所造成的必然结果就是:这个结盟关系越深越密,他们各自的夫妻关系就越疏越远。费墨教授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能向妻子坦诚,不能跟妻子交心。他的名言是:“对女人不能交心,交心之后就变成了交代,交代了之后,你就变成了无法交代。”其实,只要一个人心底无私,就没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费墨觉得对妻子无法交代,说明他有私而又不敢承认;此外,也说明他对妻子不信任甚至有些轻视,特别是在精神与智力上。一个不愿交心,一个定要讨心,甚至要追问潜意识,这样,夫妻二人就不能和睦相处,而玩开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严守一胆子小点,不敢小觑妻子,可他也不能做到有一说一,而常常藏藏掖掖。这都埋下了祸根。
真正的朋友、真正的结盟应该在地位上处于对方夫妻关系之下,其目标之一应该是促进对方夫妻关系而不是相反。“朋友和伴侣固然能随时相会,然而他们远不如常与丈夫相偕的妇女。”(《思高本圣经·德训篇》40:23)用这样的标准去衡量剧中人的结盟,就会发现,他们有时候不是真正的朋友,甚至很不够朋友。比如说:严守一明明知道了那天是李燕的生日且她为与费墨的团聚精心准备了晚餐,他却还故意制造一个费墨与刘丹共进晚餐的机会并且用手机欺骗李燕。他在给费墨的电话里也不加掩饰地说:“我知道了,你今晚必须得罪一个女人,要么是李燕,要么是刘丹。”实际上,他这是在怂恿朋友忽略妻子并移情别向。一个真正的朋友,在发现对方对自己配偶心不在焉或心有倦怠时,应该直言相告,好好规劝,而绝不能让他思想继续开小差,更不能为他创造婚外情的机会。“朋友加的伤痕出于忠诚,仇敌连连亲嘴却是多余。”(《箴言》27:6)看起来,严守一这是在为朋友着想,实际上却是在迎合朋友的邪情私欲,也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邪情私欲提供方便。我既然这次为你创造了机会,你下次也一定会为我打圆场。所以,这样的结盟最终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男人如此,女人也一样。李燕为了控制自己的丈夫与于文娟互通情报,甚至把于文娟弟弟于文海也充分利用,可是在于文娟与严守一的婚姻危机上却没有帮一点忙,不仅不发一言半语,而且很快把于文娟忘得精光。在于文娟独自一人在外地租房子生孩子养孩子的过程中,李燕没有去打听过于文娟的半点信息,更不要说帮于文娟忙了;她很快与严守一的新女友沈雪打得火热,并且还手把手地教她怎样取代于文娟,以致于严守一都十分纳闷:为什么现在沈雪脾气像李燕,做起事来却如于文娟。李燕根本没有再去想昔日盟友的处境与感受,她只要保住自己这个又火又能干的丈夫就万事大吉了。这样的盟友能靠得住吗?沈雪一走,她肯定又会去寻找下一个。对于李燕来说: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而纯粹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结盟是危险的,甚至是致命的。
真正的朋友不能是利益之交,也不能是酒肉之徒,而应该是:“朋友互相切磋,正如铁和铁磨利成刃。”(《箴言》现代中文译本27:17)一对夫妻与另一对夫妻应该成为促进彼此婚姻和谐的朋友,而不能成为破坏对方婚姻的杀手。
二:心结——系错了地方
歌德说:“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这是我们人性中的至洁至纯。”的确,每个少女心中,都有自己的白马王子;每个少年脑海,都有自己的梦中情人。但并非人人都能够如愿以偿,美梦成真。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人会情随事迁,另寻佳偶;可也有人会拳拳于心,念念不忘。于是,那个心许的人、那段未了的情就会变成心底的结。
吕桂花就是这样。多年以前,当她还是一个花季少女的时候,生活中出现了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小郑,他很会唱歌,还管着能够声闻十里的广播站,于是,一见到他,从她心里就开出灿烂的花来。可是,由于小郑的不谨慎,他们朦胧爱情的言语动作被广播公开放大了,小郑受到了组织的处分,桂花落下了不好的名声,一段情感就这样生生夭折了。在吕桂花危难之际,老实巴交的三矿职工牛三斤向她伸出了温暖的手,他们成为了一对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不过,吕桂花并没有完全忘记当年的那个小郑,牛三斤也是这样。当年的小郑现在的郑镇长成为了吕桂花的心结,牛三斤的心病,虽然在他们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中,郑从来没有露过面。牛三斤父亲去世之际,吕桂花终于等来了一个与郑见面的机会。父亲的葬礼需要人喊丧,而喊丧的最佳人选被关押在派出所,非得镇长级的人发话才能够放出来。吕桂花去见了镇长,说了话了,办了事了,心却彻底凉了,结却彻底断了。郑不再唱歌,甚至也不记得当年唱歌那回事;他也不再留恋吕桂花,甚至都惟恐避之不及。这就是她几十年捂在胸口的那个秘密呀!原来它早就落空了,早就烟消云散了。人不怕坚持,就怕没有什么可坚持。心已碎心已空的吕桂花回来还要面对丈夫牛三斤的不信任。于是,她发狠誓:办完丧事就离婚。
情感有情感的惯性,生活有生活的轨道。作为当事人,不能总受惯性的牵引,当生活的轨道已经改变时,情感也要做相应的调整;作为接纳者,要允许对方有惯性,更要善于开辟新的生活与情感空间,让对方不再留恋过去。吕桂花与牛三斤一辈子别扭的症结就在于不明白这个道理。吕桂花依循着惯性,婚后,在情感上没有一个真正的了解;牛三斤太看重那个惯性,婚后,没有给妻子和自己以真正的解放。他们都被自己系上的结束缚住了,且一系就是几十年。其实,与旧情人见面不见面倒是次要的,有时候,幻想可能更加剧了情感的强度。当我们勇敢地面对生活的真实时,可能更有利于各自踏实地生活。
生活中,有人的心结可能系在过去,而另有人在可能指向未来,当然,也可能兼而有之。严守一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像许多男人一样,他有着英雄救美的情结。小时候,他心中的美人就是表嫂吕桂花,为了让她给丈夫牛三斤打电话,他不惜骑自行车带她走几十里的山路。功成名就之后,他生活中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楚楚动人却身世凄凉的伍月,他心底的情结再次被激发起来。伍月的嫁人本来已经使驿动的心逐渐平息,没有想到随后伍月却再次遭到了母亲惨死、婚姻破裂这样的致命打击。在伍月求救的声声呼喊之下,他作为丈夫的责任感悄悄隐退了,而升腾起来的是男人的怜香惜玉之情。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情急之举却令他失去了妻子于文娟,而且各种不幸也接踵而来:节目遭停播,客串成小丑,奶奶骤离世。
应该说:严守一具有英雄救美情结,但他本身还并不是一个英雄。在许多关键时刻,他都表现得比较被动。不是他主动想做什么,而是情境迫使他做什么。这样看来,于文娟的不留余地毅然离去的确是高估了他。男人是可能犯错误的,严守一也不例外。于文娟要求他绝对诚实一点错误也不犯,这是苛求。她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些时间,相信他是会回头的。对别人要求高,也是由于我们自视甚高。于文娟说:“嫁他是因为爱他,离开他也是因为爱他。”这句看似矛盾的话中隐含着骄傲。其实,严守一不是柳下惠,于文娟也不是王宝钗。于文娟的骄傲最终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妻子有不信的丈夫,丈夫也情愿和他同住,她就不要离弃丈夫。因为不信的丈夫,就因着妻子成了圣洁……你这作妻子的,怎么知道不能救你的丈夫呢?”(《哥林多前书》7:13—16)
严守一和牛三斤不一定有一说一,可于文娟和吕桂花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最后,中了风的牛三斤提出要和吕桂花离婚,吕桂花不同意。牛三斤不服气:“怎么你说离就得离,我说离就不成呢?”这时,吕桂花说了句大实话:“咱们谁都做不了命的主。”吕桂花经历了大半辈子的磨难终于活明白了,可于文娟似乎还没有领悟到这个程度,他与严守一的未来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剧中,费墨好像是一个没有心结的人,李燕百般防范的那个刘丹后来成了准儿媳了,危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除了。我觉得这是一处败笔。把费墨的错误一笔勾销了,把他内心的曲折幽深一下删除了,这样,就显得李燕完全是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庸人自扰,糊涂透顶了。这其实不符合剧情发展,也不符合生活逻辑,也有损于费墨个性的丰满。
人啊!不知你心系何方?也不知你是否心无所依?这都不是最好的人生定位。“你要全心仰赖耶和华,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他。他必指引你的路。”(《箴言》3:5-7)
三、耐性——太不够长度
这个时代是如此匆忙,人们没时间停留,来不及感受。我们总是跟着潮流走,或者说是被潮流推着走,我们失去了自省的能力,也不会享受独处的时间。一旦生活出现变故,尽管心已经不在焉,可身子还是在按照惯性运动。
严守一就是如此。于文娟跟他离婚,这是他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在他当然是一千个不愿意,可他知道妻子说一不二的脾气,就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这一道防线没有坚守,姑且不去责怪他;他在伍月一事上的错误,在此也不予以深究;可有一点不得不说:在关键时刻,他总是毫无坚持,而一溃千里。这可是致命的弱点。也不能说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在离婚后,他塞给于文海一张50万的存折,让他转交给前妻于文娟;于文海送完姐姐返京后,他又允许这个前小舅子继续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后来,于文海被骗落难,他又再次拿出30万以救急。这些他都做得不错。可是,他却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于文娟给忘了,或者说他没有持续地对她加以关注。
以他对妻子的了解,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下的离婚带有很大程度的负气成分,不能太当真的。暂时的分开,一段的独处,有助于各自的冷静:受伤的可以疗伤,有过的可以思过。这也是人生命中的重要时分,也是人成长的绝好机会,圣徒蒙塔伊尼说:“真正圣洁的生活,是在无人知晓,可以为所欲为的自我世界中有纪律地生活。”可是,严守一错过了。他既没有反省过去,调整自己;也没有追踪妻子,筹划未来。他不知道于文娟去向了哪里,生活得怎样,就是自己儿子的出世他也是最迟从别人那里得到信息。他在忙什么呢?他在忙着追求沈雪,在忙着投入一段新的情感,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如果说在最初遭遇离婚之痛时,找个人倾诉倾诉,放松放松,这还可以谅解的话,那么,这样迅速地见异思迁,实在是相当自私且辜负了妻子的一片苦心。实际上,在与沈雪的交往中,他也并不能全情投入,多少还是有些瞻前顾后,左右为难,特别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父亲之后。严守一的错误还不单纯是耐不住寂寞,这大概是这个时代许多人的通病,还在于优柔寡断。在去沈雪家赴宴相亲的途中,沈雪对心思重重的严守一说:“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以后再回头会伤着我的。”虽然他此时心系儿子,可他还是一踩油门去了沈雪家。后来,尽管他心里非常厌烦沈雪家的定期宴请、追婚逼婚,可是他从来不敢在嘴里说一个不字,也不敢在脸上露出丝毫不愿意的表情。他就这样跟着别人的指挥棒走,只敢在费墨面前抱怨一下沈雪家人。这都反映出他缺乏真正的男人气度:不能决断,不担责任。
在这样一种漫长的心理拉锯战中,其实,无辜受伤的是沈雪。她是一个心底单纯的姑娘,既没有李燕那么多的心眼,也没有于文娟那么高的心气,她只是偶然地掉进了一个情感的漩涡。在这段情感中,她没有真正的获得,而只有失去。为了抓住严守一,她失去了原来的自我,本来一个心直口快,爽朗豁达的人变得那么猜忌琐碎、心神不宁了。最后,沈雪不仅没有得到严守一,而且连自己的父母亲人也都大大地得罪了。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贸然地进入一段复杂的情感之中,是不明智的。而一个没有把自己过去情感梳理清楚就又随随便便地发展新情感的男人更是糊涂到家并应受谴责了。一个人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应该在什么地方站起,不能把在一个人身上的错误再带给下一个。我们时代有些人一婚再婚,一错再错,每况愈下,就是因这个缘故。严守一是幸运的,因为沈雪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在发现严守一有儿子之后,她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继续纠缠,更没有向他索要青春损失费,而是毅然离开,重新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也真的寻找到了。不过,我想,这恐怕是编导的一厢情愿吧。在现实生活中,严守一不会这么幸运摆脱,沈雪也不会那么轻松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再说,即使沈雪对严守一网开一面,她自己也不大可能那么幸运地又很快找到下一个,而很有可能又继续蹉跎三五年,还有可能郁郁终生恨死天下所有男人。感情不是儿戏,不能随意抛撒;感情也不是闹钟,想停就停,特别是对于女人。这点,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提醒我们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就是说:男人摆脱情感纠葛还比较容易,女人陷入情网就难以自拔了。
在感情遭遇危机时,女人随遇而安尚可原谅,男人饥不择食就很麻烦了。在剧中,反倒是于文娟胸有成竹,而严守一惶惶然不可终日。这就很不对劲了。我们这个时代太崇拜成功,而不善于面对失败。实际上,挫折让人更具深度,也更成熟;不敢面对挫折的人,即使小有成功,也还是显得轻飘,难担重任。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捷克作家哈维尔说:“人类的奥秘就是关乎责任的奥秘。”他认为,只有透过响应和承担责任,一个人才能“独立自主”。哈维尔还说:“责任并不能建立身份,但是我们并非因为身份而担责任;相反,我们拥有身份,是因为我们负责任。”对女人一生幸福负责,也是男人的重任之一。一个男人成为一个女人的真正丈夫,是因为他对她负责任。女人容易感情用事,男人应该透过这负气的外表,看到其软弱、脆弱与珍惜的实质,并用耐心、细心与信心去呵护,而不是一离了之。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说:“应该尽一切力量,让每一个人永远为自己生活的每一个小时负责,即使是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亦然,因为这就是基督教信仰。”这世界,很多人都离错了,冤枉离了。其实,只要再稍稍坚持一下,局面就会大变。现在的男人,太缺乏耐性与耐心了。一遇到女人突发的情况,自己先乱了阵脚,随后把天下也扰乱了。女人呢?也太高看男人了,以为什么招都可以使,反正他能接招,就是离婚这样的狠招也敢随便使。殊不知,这一招大部分男人都接不住,或者根本就不想接,有的人甚至还正愁找不到借口呢,所以,女人的愿望总是落空。哎!女人总怪男人不懂自己的心,男人也常常真是不懂,当然,也有的不懂装懂。可扪心自问:我们都懂谁呢?其实,我们都不懂自己的心。
“耶稣被接上升的日子将到,他就定意向耶路撒冷去,便打发使者在他前头走。他们到了撒玛利亚的一个村庄,要为他预备。那里的人不接待他,因他面向耶路撒冷去。他的门徒,雅各、约翰看见了,就说:‘主啊,你要我们吩咐火从天上降下来烧灭他们,像以利亚所作的吗?’耶稣转身责备两个门徒说:‘你们的心如何,你们并不知道。人子来不是要灭人的性命,是要救人的性命。’”(《路加福音》9:51-56)
我们明白了耶稣的心,也就了解了丈夫的心、妻子的心;别人的心、自己的心。
四、成功——不只是外表
似乎没有哪个时代比现在这个时代更渴望成功。以前,成功可能是一种梦想,现在它成为了一种渴望,甚至成为了一种必须。以前,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意味着成功了;而现在若没有至尊豪宅、宝马香车,没有在芭提雅消夏,没有在拿波里度假,没有被万众瞩目,就可以说还没有摸到成功的边。成功压力成为了现代人的原罪,不成功就是罪。
成功成为一切的中心、一切的先导,我们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功而服务的。成功的道路有多种,成功的预备需时间,现代人却多想一步登天,还嫌“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于文海是奔着成功而来的。在他看来,姐夫严守一在节目中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经常在电视上露脸,为全国人们所熟知。他希望借助这个名人姐夫让自己跻身娱乐圈,也能够大红大紫。牛彩云也是一门心思想出名,一个初中毕业生居然把央视名牌主持人不放在眼里,说自己在台上一定比他强;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表演训练的人居然就敢去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当然,他们两人经过生活的磨砺之后,逐渐地冷静下来,愿意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还是有不少人因着不切实际的成功梦在蹉跎岁月,就如那个不可一世的刘百刚。
伍月一样地梦想成功,只是她更多心计。就条件而言,她相当不错。名牌大学主持专业的毕业生,容貌气质俱佳,可是她毕业后,没有直接去电视台,而是找了一家出版社,重要原因是他们能够解决她的北京户口问题。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很讲究实际的人。她对严守一的接近也不能不说带有某种目的性,在与其他人的交往上就更是如此了。她与房地产大亨周正帆的关系剧中并没有清晰的交待,想来肯定与金钱利益等相关。后来,她很快嫁给杨广生也主要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她想过有钱人的舒适生活。她自己这样对严守一说:“我不爱他,但我爱他的钱。我就是想过有钱人的生活。男人穷还可凑合,女人穷就不体面了。”可生活并不总是符合人的算计,就是要摆脱周正帆这样的人也需要付出代价,而嫁给有钱人也并不等于就得到了幸福。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杨广生对已经是自己妻子的伍月也戒备重重:在伍月的手表中安装了跟踪器,对自己的财产也事先做好了周密的处理。他根本就没有去为伍月母亲办户口,而纯粹用嘴来敷衍。伍月母亲靠自己的日日奔走终于拿到了回到这个城市的资格,可没有想到却因过于激动心神恍惚而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送进了另一个国度。母亲的猝死暴露出了这个婚姻的虚假与脆弱,他们再也不能继续这有肉无灵的生活了。伍月从这个婚姻中走出时,没有得到一丝一文,还是像从前那样无依无靠。后来,她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入影视圈,又在选秀节目中进入决赛并且夺魁,这离她心中的梦想只是咫尺之遥了,可最后她还是没有能够实现这一跨越:她与周正帆的那挡事被人翻检了出来,深夜面见严守一的录像也被公布,她成为了众矢之的。你可以说这是命运不公,可我看这也是她用情不真的结果。我们可以指责别人幕后操作,可自己也不是毫无瑕疵呀。“为什么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刺,却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马太福音》7:3)“我耶和华是鉴察人心、试验人肺腑的,要照各人所行的和他作事的结果报应他。”(《耶利米书》17:10)“掩盖的事,没有不露出来的;隐藏的事,没有不被人知道的。”(《马太福音》10:26)当然,辛迪等人更是如此。辛迪的父亲借着财力雄厚,一心想让女儿一夜成名,可没有想到设好的局子也会有变化,人心也有不能被收买的时候。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们可以体谅他的爱女心切,可凭一己之私而愚弄天下也未免太狂妄自大太目中无人了。
成功,不只是是物质上的获得占有,也不只是外表上的光鲜亮丽,而是认识自我,完成自我,克尔凯郭尔说:“重点是认识自己,看见上帝真正要我做的事;重点是发现一个对我而言是真理,发现我能够为之而生、为之而死的理念。”
当然,成功,也不一定就要拒绝名与利。费墨教授在《有一说一》栏目收视率低迷的时候,自己被学生刘丹撺掇着去《大家说给大家》开讲,从幕后跑到了前台,没有想到,居然一炮打响,一举成名,成为比严守一还火的电视名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妻子李燕当然为之而欢欣鼓舞,费墨自己倒有些惴惴不安,特别是感觉对不起严守一。其实,这没有太大的必要。如果说,开始不给严守一打招呼就先去录制节目,这确实有些欠妥的话,那么,后来,他的走红就与严守一没有太大关系了,他没有必要一辈子都做严守一的幕后推手。甘于寂寞并非就是坚持了知识分子的操守,敢于弄潮也是知识分子参与社会的一种方式。问题不在于露不露脸,成不成名,而在于为何露脸,为何成名,并且以此名真正做了些什么。这才是真正应该检讨的。再说,个人的成就感对于一个成熟男性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的一切还必须从自己出发。其实,费墨也并非一个真正淡泊名利的人,在内心他常常是斤斤计较:酒店八折金卡他不要,因为严守一得到的是五折的;赞助单位没有给他电脑,他也十分恼火,甚至宣布要退出节目组。所以,费墨成名后对妻子的反感和对严守一的歉疚都多少显得有些矫情与虚伪。卢云说得好:“必须向你自己宣告你就是你,因此你能够在自己的界线之内满足自己的需要,并且在你爱的人面前把它们保留住。真正成熟的爱是需要人先拥有自己,并且在持守自我的情况下彼此施与。”(《心灵爱语》第36页)
严守一的真正成功还在于他在选秀决赛中,面对亿万观众,他敢于违背上级的意图而凭着自己的良心投给了伍月那关键性的一票。虽然他因此举得罪了领导和赞助商,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甚至因之而失去了王牌节目主持人的位置,但他完成了自己,即作出了一个应该作出的选择。
人最软弱的时候,也是他最刚强的时候;人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是成就最大的时候。只是我们不能只看别人的眼色、周边的环境,而要举目向天,那里有你惟一最恒久、最崇高的观众。在他面前,你不需要证明什么,不需要争取什么,没有什么可损失的。“哪里你最是人性、最是真我、最是软弱,哪里就是耶稣的居所。引领你满有畏惧的自我回家,便是邀请耶稣回家。”(《心灵爱语》第87页)
五、堵截——不是好办法
我们都知道大禹父子治水的故事,大禹的父亲鲧用堵截的办法,治水九年,不但没有成功,水患还愈演愈烈,直到他儿子大禹起来,凿开龙门,疏浚河道,让河水东流入海,这才治理了水患。
古人说: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我想说的是:人欲的河流胜过自然界的激流大川。可是很多人学的不是大禹,而是其父鲧。李燕就是如此。为了防止费墨出轨,她是时时抓动向,处处找苗头,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要抢先下手,叫它胎死腹中。她有一句名言:“其实身体出轨倒没什么,这精神绝对不可以出轨。”当然,她是暂时还没有遇到身体出轨的问题,所以,把精神出轨先当作头等大事。对于每一个接近自己丈夫的女性,她都心存警惕,丈夫的女研究生刘丹更是她的重点防范对象。要说费墨教授与刘丹的关系,完全纯净倒也未必,没有行为不能说就没有想法。他们两人在一起时的那种谈笑风生、旁若无人,还是让作为妻子的李燕颇为担心的,更不要说费墨给刘丹披上自己的上衣这样的行为了。后来,李燕要追究,费墨则千方百计想转移视线与话题,这说明他多少还是心中有鬼。不过,李燕抓住这一点不放,就没有必要了。至于她还一直要追究什么潜意识,那就是胆大包天自不量力了。潜意识是什么呢?它就是人身上隐蔽的罪性。谁敢完全翻开自己的潜意识呢?谁面对自己的罪性不会震惊呢?谁又经得起真正的考验呢?
李燕还有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单刀直入,不留情面。当刘丹与费墨大谈星座,大讲绝配时,李燕追随而至,故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这让费墨很失面子。刘丹把费墨的手机卡换了,李燕不仅不让费墨去上课,而且还把刘丹叫到家里来对质,这更令费墨难堪了。至于她把刘丹披过的那件上衣剪成抹布,最后又扔进垃圾箱,这就不仅仅是有失风度,而且偏狭之极了。“嫉妒别的妇女的女人,令人心痛悲伤;她向众人传话的舌头,是一条鞭子。”(《思高本圣经·德训篇》26:8-9)男人最需要的是敬重。圣经中说:“妻子也当敬重她的丈夫。”(《以弗所书》5:33)在这里的“敬重”包含了注意、重视、尊崇、欣赏、仰慕、敬畏、顺从、称赞、爱并十分的恋慕。任何一个男人,不论他表现得多好或多差,都有这个基本的需要,就像一个女人,不论她是否温柔美丽,都迫切需要被爱一样。俗话也说:聪明的女人在于欣赏自己男人的聪明。而如果一个女人在外人跟前,不给自己丈夫以足够的尊重,他就会受到很大的伤害,也会心存恼恨。到后来,费墨对李燕无可奈何了,只有表面上百依百顺,可实际内心里,觉得她庸俗不堪。“我宁愿与狮龙共处,不愿与恶妇同居。妇人的邪恶,使自己的脸面变色,变成丑黑,有如熊脸,仿佛麻袋。……安静的丈夫,难以容忍多言的妻子。”(《思高本圣经·德训篇》25:22-23,27)一个女人外在的围追堵截,只能是一点点地撕碎自己在丈夫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也是在自毁长城。
于文娟的思路与李燕是一致的,只是不像李燕那么直白,她是用一种近乎自戕的方式来逼严守一就范。这就更难对付了。李燕发起威来,也就是在费墨脖子上挠出几道血印子;于文娟生气之后,却是一言不发,真是庭院深深深几许呀,让严守一心里发毛,不知所措。于文娟对严守一的要求更高,而她自己的承受能力也更低。她自己又太有主意,也不怎么听取别人的意见。像离婚这样的大事,她既没有征得父母的同意,也没有与好友认真商量,连大老远赶来的奶奶也没有换取她的回心转意。她过于自我了。其实,她可以给严守一一个机会,也可以借助亲友来让自己获得调适,度过难关,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一意孤行。李燕是太不自信:“生活太陡峭了,谁让我越来越老呢!”于文娟是太自信:“要是有下一次,你就没有我了。”她们两人又同样太靠自己,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其实,人能是扛住什么事呢。人太渺小了,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万军之耶和华说:不是倚靠势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灵方能成事。”(《撒迦利亚书》4:6)
说穿了,这两个女人都太在乎自己的男人了,李燕甚至对费墨宣称:“想你就是最大的事。”其实,对男人可以期望,但不可苛求;可以敬重,但不可膜拜。把男人看得过高,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形。“不要看自己过于所当看的,要照着神所给各人信心大小,看得合乎中道。”(《罗马书》12:3)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空间,这样,就不至于把对方拴得太紧太牢。否则,就会如主题歌所唱的那样:“如果总是看得太清楚,想把什么都抓住,到了最后,只有放逐。”
生活中许多东西,靠我们自己的手是抓不住抓不牢的。该留下的会留下,该失去的纵然挽留,也终究要失去。当然,不是说,女人就无所作为,只能听之任之。女人也要像大禹一样,善于对男人的心猿意马加以疏导。女人要有智慧,既要明察秋毫,又要从长计议,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不可说破。“勤谨妇女的温柔,使自己的丈夫欢乐;她的明智,使丈夫的骨骼丰满。沉默寡言而明智的妇女,是上主的恩赐。”(《思高本圣经·德训篇》26:16-17)女人要有魅力,自身建设好了,男人不会远离。“受过好教养的人,是无价之宝。圣洁而知耻的妇女,乃无上的恩赐。贞洁的灵魂,实尊贵无比。在秩序井然的家庭里,贤妇的美丽,有如在上主的至高之天,上升的太阳;她那健康身材上所衬托的美貌,有如神圣灯台上发光的灯;她那双在结实脚跟上的美腿,有如银座上的金柱。圣妇心里的天主诫命,有如坚固磐石上的永久基础。”(《思高本圣经·德训篇》26:18-24)“才德的妇人谁能得着呢?她的价值远胜过珍珠。她丈夫心里倚靠她,必不缺少利益,她一生使丈夫有益无损。”(《箴言》31:10-12)
六、守一——没达到目标
“有一说一”是这个电视栏目的宗旨,也是很多人想达到的目标,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呢?就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严守一也常常是有一不能说一,常常对口不能对心。人其实是这样,都希望别人非诚勿扰,有一说一,而轮到自己,则都想话说三分,留有余地。这就是人的尴尬与矛盾。从自己出发,为自己着想,永远也做不到有一说一。
那么,人应该怎么办?要如何应对?人都需要锚定一个比自己更高的目标和标准,才能够感觉脚踏实地。在严守一,他心中的目标与标准就是那在油菜花地里耕种的奶奶。是奶奶告诉他要心口如一,老实做人。他自己也说:他活着的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奶奶高兴。他从小的一个理想,就是生活在奶奶身边。奶奶是他身体的故乡,也是他心灵的故乡。他与于文娟婚姻出现危机的时候,他最害怕的是让奶奶知道,因为他不想让奶奶失望与伤心,但只有奶奶才能够帮助他度过难关。奶奶从黑砖头那里听说此事后,就连夜千里迢迢赶到了北京,虽然她没有能够挽回这桩婚姻,可她使于文娟受伤的心得着了安慰:“即使你不再是奶奶的孙媳妇了,也永远是奶奶的亲孙女。”奶奶后来成为他们联结的契机与纽带。离婚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严守一神思恍惚,进入不了工作状态,还是回到故乡,在奶奶身边得到了医治与修复;最后,严守一与于文娟能够再次友好相见也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奶奶成为严守一一生幸福与平安的守护神。
在剧中,除了对奶奶的顶礼膜拜之外,还浓墨重彩地表现了对旧情、故土的思念与渴望。如严守一身处京城,却一直寻找童年的伙伴张小柱。他怀念那样一种纯真无邪情同手足的友谊,也对自己屈服于压力出卖朋友的行为心存歉疚。后来,他终于找到张小柱,也在电视节目中再现了往日的情谊,用矿灯在黑色的天幕上写下:我不是叛徒。还有他对表嫂吕桂花的那一份牵挂、对牛彩云的那一种照顾都是故乡情的一种表现。奶奶、黑砖头、张小柱、吕桂花、牛三斤、路之信,这都是他的故土,都是他的乡亲,也是他心灵的家园。编导也是想通过这乡亲乡情为观众提供一个共同的心灵家园。
可故土真的就是我们生命之根、心灵之源吗?老奶奶真的就是我们的守护之神吗?其实,故土也有令人遗憾的地方,奶奶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奶奶让黑砖头媳妇给牛三斤他爹送去一盘饺子,她没有送去,却把它们全都塞到自己肚子里了。第二天,奶奶就发现老人在家中饿死了。这不能不让人猜想:是黑砖头媳妇的自私卑琐使空巢老人提前结束了尘世的行程。黑砖头的使奸耍滑、好逸恶劳就不用说了。就是奶奶也只能将心比心地体恤于文娟作为女人的辛苦,而不能给她指出一条应走的道路,更无力挽回这桩有裂痕的婚姻。“这就是你女人天天喝的药。女人的心啊,比这还苦。”“老严家的人,都是实心眼的人。他活飘了,飘得我够不着了。要怪就怪命吧!”在严守一被人化妆成小丑糟践的时候,她只有心痛如焚;而有一说一栏目被上级叫停,严守一被媒体围攻则直接要了她老人家的性命。
虽然心存不忍,可编导自觉不自觉地表现出了故土概念的脆弱与虚幻,因为这是真实。那么,中国人的灵魂寄托究竟在哪里呢?在哭丧喊丧吗?哭丧喊丧本来应该是真情的流露、灵魂的呼唤,可实际上却成为一场表演、一种做秀,就像牛三斤对路之信所说:“钱不是问题,要让我爹走得气派。”路之信在牛三斤他爹的丧礼上一喊成名,竟然成就了他日后辉煌一时的哭丧喊丧大业。明明没有情感,却要装出悲痛;明明内心绝望,却要装出希望。一般来说,中国人一生之中有三次大的表演机会,第一次是出生的时候,第二次是结婚的时候,第三次是死亡的时候。第一次是本色演出,自己不知道也欣赏不了;第二次慎重演出,自己铆足了劲,可观众主要是父母和亲友;第三次是盛装演出,本来是既想当演员又想当观众的,可惜没有这个可能,就只好由孝子贤孙来代劳了,实际上,它成为死者借着生者所完成的面向人世的最后一场表演。从生到死,中国人都是在撑一张面子,都是在表演,都是在做秀,而观众不过就是与我们一模一样也终有一天会腐朽的人。如果只有现世,就没有真正的“一”。因为现世的“一”永远处于流变之中,“没有人可以踏入同一条河流。”赫拉克利特如此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豪放如李白,也有今天与昨日不能统一的烦恼。而于文娟在与严守一分手之际,却说:“我把你还给了你自己,你也把我还给了我自己。挺好的。”可什么是自己呢?我们还回得去吗?这真是痴人说梦了。没有真正的“一”,又何谈守“一”呢?路之信的哑倒嗓子,也说明了此路不通。
剧末,费墨在给严守一的短信中写上了四个字:“想念守一。”这是点睛之笔,即是费墨对好友严守一的想念,也是无数人们心底对守“一”的呼唤。“守一”一词,源于《老子》第十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老子》第十九章也说:“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就是说要符合自然之道,使身体与灵魂合二为一,柔弱如婴儿,没有太多欲望,便可体健长生。《庄子·在宥》也托广成子之口说:“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常衰。”意思也差不多,只要心灵虚静,淡泊平和,就可以长寿。可到底什么是“一”?“一”从何来又如何达到呢?老子和庄子都没有说清楚,后来的人也都是瞎猜。其实,“一”就是本真。本真是从神而来的,“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创世记》1:31)可是,自人类祖先亚当夏娃堕落之后,人就不复本真了。虽然,老子想叫人复归于婴儿,可很难或根本不能做到。所以,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借着因相信耶稣基督而来的重生。重生就是旧我死去,新我降生。人重生之后的新生命也只有靠从神而来的力量才能得以维护与保持。这不是被动地守“一”,而是主动地创“一”,即去实现一个全新的合神心意的自己。这全新的人在世界上的作为也可以说是一场表演,但这场表演是真情演绎,全心投入。人的表演,只有在惟一崇高的观众——神面前,才是真实与有意义的。如果没有这一点,那就仅仅是做秀,且是过眼烟云,瞬归乌有。
【作者简介】石衡潭,本站作者。1963年出生于湖南长沙,北京大学哲学博士,美国伯克利大学访问学者,香港第三十届汤清基督教文艺奖得主,超星数字图书馆“名师讲坛”讲员,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从事基督教研究,副研究员。曾经在《世界宗教研究》、《哲学门》、《文化中国》等海内外学术刊物上发表专业论文、译文和在出版社出版专著共计三百余万字。主要著译有:《电影之于人生》(著作,山东画报出版社,2008年,获第三十届汤清基督教文艺奖),《电影之于人生二集》(著作,山东画报出版社,2010年),《东风破——论语之另类解读》(著作,山东画报出版,2009年),《自由与创造:别尔嘉耶夫宗教哲学导论》(著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光影中的信望爱》(著作,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年),《论语遇上圣经》(著作,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年);《城邦:从古希腊到当代》(译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年,入选《中华读书报》2007年“图书100佳”,排第十六位),《自由精神哲学》(译著,上海三联出版社,2009)。石衡潭博士所作的“透过电影看人生”、“影视之于人生”与“《论语》《圣经》对读”系列讲座已经在海内外进行三百多场,进入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建道神学院、台湾中央大学、台湾中原大学、美国普世丰盛神学院巴黎分院、马来西亚圣经神学院、沙巴神学院、金陵神学院、江苏神学院、中国油画院、南方航空公司等著名学府与单位,并受到中国教育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山东电视台、《环球时报》英文版、《天风》杂志、香港良友电台、美国《侨报》、马来西亚《亚洲时报》等海内外媒体的大力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