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澜牧师,1936年生于上海,父亲是旧上海的一位银行家,做股票和投资,后来又开工厂办实业。过去家中是没有人信耶稣的;1948年2月,在陈牧师家附近的教会有八天布道会,有朋友邀请他母亲去听福音,他母亲一直推脱说没有空,直到最后一天,碍于情面勉强去一下,也就在这一次,她的心象吕底亚一样被神特别开启,当时就接受了救主。回到家里之后,他母亲立刻就在自己家里开始家庭礼拜;热心地到四处去把亲朋好友请来,并请传道人来带领传福音。因此儿童时期的陈敏澜就耳濡目染,常有机会接触主的仆人使女和弟兄姊妹、接触到基督教的信仰;在主日也跟着母亲去教会参加儿童主日学和聚会,就这样走上了信仰之路。但是,此时的小陈敏澜还并没有真正的彻底悔改认罪。
1948年国内战争逼近上海,解放军随时可能渡江;有条件的人纷纷离开上海以避战乱。1948年12月初,陈敏澜的父亲带着全家人乘飞机来到香港;由于在上海还有产业,很多事情都需要有人打理,因此他母亲就暂时留在上海。12月21日圣诞节前夕,他母亲乘飞机准备来香港与家人团聚,不幸飞机失事,母亲罹难,早早地离开了这个家庭。母亲当年2月信主,7月受浸,12月就过世。陈敏澜当时才12岁,面对母亲的离世非常悲痛;母亲生前对主特别热心,经常嘱咐他要天天读圣经,于是,他就把对母亲的思念,转化成对母亲生前吩咐的认真遵行。
在香港期间,陈敏澜随家人在赵世光牧师牧养的教会参加聚会。大约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陈敏澜与哥哥一起参加一次青年基督徒特别聚会。聚会的最后,赵世光牧师呼召凡愿意把自己一生奉献给主的青年站起来。其实赵世光牧师当时所说‘奉献给主’的意思,并不限于要奉献作全时间事奉的传道人,而是指愿意全心为主而活的人。陈敏澜当时心里有催促,也站了起来;而且从这以后,每当他考虑自己前途去向时,心中就会有个声音提醒他:“你是已经奉献给神的人,要一生作主事工。”
1951年,陈敏澜随父亲从香港回到上海。当时他正念初中,圣灵在他心里的工作越来越强烈,使他心如火焚,巴不得初中毕业就开始为主工作。但是年龄还小,教会中很多长者都劝他再多读读书,将来才能更好的为主用。在高中阶段,虽然当时社会上的政zh i气氛已越来越浓,但他所在中学的一些基督徒同学还有团契聚会;因学校离上海基督徒聚会处的南阳路会所不远,所以就借用那里的地方,也经常有那里的年长弟兄来造就勉励大家。不过具体带领团契的,还是由学生中高年级同学负责,并这么一代一代传递下来。陈敏澜弟兄在高中最后两年,就是负责带领这一团契的。
1955年暑期陈敏澜弟兄高中毕业,在考大学的问题上,他曾考虑直接去接受造就,可以早早投入事奉;但不少主内前辈则建议他不要放弃读大学的机会,这对他一生的事奉是有正面意义的。陈敏澜弟兄经过祷告,决定先报考大学,交在神手里,若能被录取,则先读大学;若不被录取,就表明神要他直接走上事奉的道路。
早在1955年初,高中毕业班的同学就需要填写报考大学的志愿;当时的表格中有一栏是“宗教信仰”,陈敏澜不假思索地填上了基督教。他的班主任出于好意劝他不要这样填,因为按当时的政zh i要求,基督徒意味着政zh i上不求进步,这样的青年不是国家培养对象,因此除非有三自的特别推荐信,是不会被任何大学录取的。班主任劝他说,应当考虑自己的前途,而且现在还年青,很可能以后会改变观念,不再要相信基督教的;所以这一栏就让它空着不填吧。可是,陈敏澜还是填了“基督教”,因为当时弟兄姊妹中,大家经常用主耶稣的话彼此勉励,“凡在人面前不认我的,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不认他。”读不读大学不是那么要紧,将来在神面前,耶稣认不认才是最要紧的。当然考试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陈敏澜没有被任何大学录取。
既然试过了,陈敏澜也就没有什么遗憾,欢欢喜喜地接受这个结果,准备去接受造就,走上事奉的路。当时教会中青年走上事奉的路,主要有两种受造就的模式;一是去具有西方宗派背景的神学院,虽然学制上比较正规,但教学内容倾向于知识性和哲理性,学生学成后大多会在几个主流宗派的教堂内任职;一是去由中国主内前辈主持的家庭式“院子”,当时较为人知的有贾玉铭牧师主持的灵修院、张周新夫妇主持的恩典院、焦维真女士主持的传道人修养院等。它们的规模都不大,也没有严格的学制,对学员的栽培注重灵命造就,学习以授课和个人灵修并重。陈敏澜选择了去上海传道人修养院,当时焦源濂牧师也是修养院的青年老师,不过由于健康原因,那段时间没有授课。
一年以后,1956年修养院与灵修院合并,成立上海灵修神学院,由贾玉铭任院长,焦维真和戚庆才任副院长,杨绍堂任教务长,老师中有田雅各、朱仲玉、焦源濂等多位对中国教会颇具影响的属灵前辈。到1958年10月起,因宗教部门安排,不得不停课和上海所有教牧人员一起,参加“社会主义教育学习班”,也就是反右运动。半年后学习班结束,上海灵修神学院虽没有被正式定性为反动院校,也因它的“反动本质”而被解散了。
与此同时,上海的公开教堂则开始“联合礼拜”,具体做法就是把原来二百多间教堂,合并成二十间左右;多余的教牧人员则被送去工厂,虽不是劳动改造,也是“从劳动中改造自己”。到1966年文化g e命开始,这二十间公开教堂也全部关闭,至此社会上认为基督教已被“消灭”。但教会是神的家,是消灭不了的。早在“联合礼拜”以后,因为礼拜内容的时事化、政zh i化,信徒得不到属灵的供应,纷纷转向家庭聚会,使家庭聚会在这阶段,虽受到严厉制裁,仍能顶住压力,迅速壮大成长。当然也因此有许多年长弟兄姊妹,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甚至自己的性命。
那时陈敏澜还只是一个初出道的青年,各种教会事工都有比他年长的弟兄姊妹承担,轮不到他;他只能在神前学习等候的功课。但也因此在许多弟兄姊妹因家庭聚会事工被抓时,他能免去这一时期的难处,一直被神隐藏到文化g e命时期。从1959到1969年,有十年的时间,陈敏澜这样等候在神前,这期间他经历过软弱失败,信心经受各种考验;虽然常有灰心沮丧,但对从主所得的呼召,却一直是清楚的,只是不知是否还有能事奉神的机会。在这些年里,他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教会事工可作,但只要能有机会,那怕是帮弟兄姊妹跑跑腿,做些事务性的事情,他也做得十分乐意。
到1969年底,陈敏澜在祷告中,得到神清楚给他一句话:“趁时而作”(撒上10:7)。当时社会上虽仍在文化g e命期间,但红卫兵开始被送往农村,随便抄家的情形已被禁止。弟兄姊妹间从文g e开始,三年来一直是连个别交往的机会都没有,到1969年也开始可以暗暗相互走动了。那一年的复活节,又是陈敏澜和张佳美姊妹结婚的日子;岳父张曈昶牧师因坚持按真理事奉主而正在坐 l a o。在这一形势下,陈敏澜趁结婚的机会,有了少数弟兄姊妹走到一起的借口,彼此可以畅怀交通。这以后又多次借过生日,生孩子等理由,有了不拘形式的聚会机会。几次下来,有人提议是否先建立起祷告会;一个不定期的祷告会就这样开始了。由于当时仍然是在文化g e命中,如果聚会被发现,还不是“非法聚会”的行为,而是“对抗运动”的严重反g e命罪。所以他们每一次聚会都必须非常谨慎才行。
后来在弟兄姊妹中,知道有这样聚会的人渐渐多了,聚会人数虽严格控制,还是不断多起来;而且聚会的种类也不断增加,除祷告会外,也有了交通聚会,福音聚会,青年聚会,擘饼聚会等。更有外地弟兄姊妹知道后,专程前来参加聚会的;他们经过交通,回去在本地也开始有聚会。此外,1972年他们还分批施洗了二十多位青年人。
到1973年,陈敏澜写信给一处农村的弟兄姊妹,有些真理上的交通;结果信件给当地干部发现,立刻举报到宁波公安厅,宁波公安厅又通知上海公安局,聚会的事情被暴露,被当作是宗教界对文g e复辟回潮的典型。陈敏澜被公安局跟踪了一段时间,到1973年10月被 b u,关在上海市第一看守所。他有六年的时间,一直关押在那里;办案人员告诉他,要等到基督教被消灭,才对他进行公判。这是神又一次对陈敏澜奇妙的保守,因为基督教消灭不了,使他也一直没有被判。到1979年,中国z /-府的政策开始转向改革开放;到那年9月,陈敏澜也就这样被释放了出来。
陈敏澜牧师经过了两次学习等候的功课,这次释放后,就一直再没有停止过事奉,在中国各地家庭教会讲道造就信徒。1986年在他美国公民的哥哥申请下,他得到全家移民的机会;经过向神祷告寻求,他决定全家移民去美国,可以把家庭教会的真实情况,介绍给海外的教会和弟兄姊妹。他到美国后,先在一间华人教会参与牧会事工,同时也去富勒神学院进修宣教硕士。1988年陈敏澜牧师加入美国福音证主协会,专在海外各教会推动开展中国福音事工,同时也经常回到中国,去各地探访家庭教会弟兄姊妹,通过讲道教导信徒,坚固教会。90年之后,神开始给他新的托付,以培训教会工人的事工为主,从编写教材到去各地讲授培训课程。
他从美国福音证主协会退休后,仍继续神对他的呼召,每年数次前往中国各地,培训同工和讲道造就信徒,直到现在。
陈敏澜牧师的讲道,非常注重圣经真理的传讲。这得益于他一生勤于研读圣经,有着特别扎实深厚的功底,不但每一节圣经能够细细的讲解分享,更有着高瞻远瞩的属灵眼光,能从整段、整卷中娴熟地提取、归纳精意。他解释任何一节或是一段圣经,总是能够自然而然的在整个真理的流向里解释。所以,他的信息总是能够非常及时贴切地针对现今的时代,针对众教会具体的属灵光景。近年来,他新发表的两篇查经更是非常明显的指出当前教会的危急。一篇《士师记·王国的前奏》,借着君王即将出现之前,以色列信仰大混乱的情形,指出今天在耶稣基督即将显现之前,教会也同样是任意而行的混乱情形。并且仔仔细细地分析了每一位士师所反映的今天工人的众生相。另一篇《歌罗西书·基督的丰盛》,借着歌罗西教会出现的问题,指出今日教会注重人的理学之风险。轻则可能发展为老底嘉,重则产生的就是诺斯底主义。
在他的讲道里,听不到那些高山流水般的神学辩题以及深奥之理,但是神的话语却如涓涓细流滋润每个人的心田,很多没多少文化的妇孺老人也都能完全听懂,得着造就。在他的讲道里,听不到让人热血澎湃的属灵口号,却能让神的话在我们心灵深处产生深深的共鸣。在他的讲道里,也很少能听到圣经以外的那些难辨真伪的荒诞见证、离奇故事。即使需要用到故事、比喻的,也大都取材于圣经本身提供的这些内容。他的讲道深入浅出,层次分明,注重真理的分解平衡。常常看似不起眼的一句话,可能就会成为打开一间宝库的钥匙;让听者豁然开窍,联想到许多相关的真理。虽然已77岁高龄,可是,讲道时声音洪亮,字字句句清晰的传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每天讲道五六个小时,即使年轻人也会感到有些吃力。
陈牧师为人非常谦和。对我们晚辈也是非常关心爱护。对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即使空手出门,旅途的奔波已经很不容易。可是,陈老想到的是国内年轻同工的需要,这次来还给年轻的同工带来厚厚的几大本属灵书籍,足有几十斤重。让我们大家非常感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每次来之前,都要反复交代,不要用车去火车站接,就坐大巴就很好。不要去饭店,就在家里吃饭。生活起居不用别人照顾,不用别人陪着,总是说:“大家都很忙。你们都去忙吧!”
非常感谢陈老这次能接受我们《天路》杂志的采访。由于时间紧张,我们采访只能安排在晚上。白天已经讲了一天的道,非常辛苦。而且时差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过来,陈老还是接受了我们近两个小时的采访。最后,我们恳请陈老为我们杂志留下一句勉励的话。他沉思良久之后,写下了“神的道不被捆绑”(提后2:9)。我们祝愿陈老身体健壮,正如他的灵魂兴盛一般。在这异端四起、正道混乱的年代,为真道打那美好的仗!
【作者简介】谢迦勒:本站作者,基督教青年传道人。写有信仰随笔及讲章100余篇。现已编辑电子图书《圣经与信仰问答》、《耶稣所行的神迹系列》,已在本网站旷野书库上发表。